段氏卻不開口了,揮手讓賀蘭定走。
賀蘭定走出氈房,冷風刺面,凍得人打顫。
“是怎么一回事兒?先前不是說都好的嗎?”賀蘭定攔住阿蘭問話。不是說母子平安的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這世上論誰最不想段氏出事,婢女阿蘭必然是其中之一。
阿蘭聲淚俱下,“生產得時候艱難了些,可后來都好了啊。”
“唉,產傷于經血。”將軍府上的良醫嘆息著,“太晚了。”
“能再想想辦法嗎?”賀蘭定不想就這樣放棄,“止血的藥有哪些?!”
良醫搖頭,“就算止血,失去的血也補不回來了。”所以才說太晚了。
竟是耽誤了!
“試一試吧!”賀蘭定依舊不死心,他無法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在眼前消逝,而這個人還是自己的阿母她是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給部落送來牛羊的人啊!
“小郎君你不懂,沒那么容易!”良醫跳腳,“胎兒太大了,生產時胞宮撕裂,要是當場用藥,或有回旋余地,如今都五六日過了,回天乏術!”
“再試一試吧。”賀蘭定聽不進去。
“能用的藥早就用啦。”良醫怎么可能束手不管,這可是將軍家的娘子。
北風呼號,天地寂寥。日落月升,來煎人壽。
又熬了一宿,想見的人都見了,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段氏終是撒手走了。
“大郎非是大娘子狠心,只是黑塔還小,你且已經站住了腳跟。”
黑塔是新生兒的小名,段氏將所有的嫁妝財產都留給了這個小兒子。
賀蘭定看著一臉擔憂的阿蘭,搖頭,“我不在乎這些的。”
阿蘭明顯不信,還要再勸。賀蘭定不想聽這些,只打發她走,“你去照料黑塔吧,那孩子沒了阿母,只有你護著了,別讓旁人輕慢了他。”
“哎!”一句話說得阿蘭淚流滿面。
黑塔是斛律家的孩子,賀蘭定沒法日夜看顧著,只希望斛律部落看在段氏豐厚遺產的面子上,對這孩子好些。
好些又如何呢?這孩子沒有媽媽了。
賀蘭定心中凄涼一片,不知是為了沒媽的孩子,還是為了英年早逝的段氏,亦或者是為千千萬萬在這片土地上掙扎活著的人們。
臨近過年,葬禮卻辦得很風光,來往憑吊之人絡繹不絕。
“天啊,這段氏真是看不出來呢,家中如此豪富。”
“畢竟是一鎮之將,手頭上能沒有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