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去草原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讓您久等了?!卑ⅩQ望向崔真,笑呵呵道,“您要是有什么急事,和我說也一樣。”
只要不是涉及賀蘭部落的機要,倘若只是生意上的事情,阿鶴都能說上話,有一定裁量權。
“你?”崔真挑眉,如打量貨物一般將阿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通,眼中的嫌惡毫不掩飾,似乎再說:你是個什么人物,也配和我說話?!
在崔真眼中,眼前的這小子雖然個子比自己高,但是年紀絕對沒自己大,還一身黑皮,整個一粗魯武人的模樣,絕對是個庶民。
最最讓人討厭的是,這個叫阿鶴的小子有一對明亮如寒星的眼睛——可惡,自己的眼睛沒有他明亮!
阿鶴不為所動,依舊笑呵呵,他才不管對方是什么態度,只管輸出,“或者,你是要找鄭夫子?”
一句話讓崔真破了防,只見他眼睛微瞪,嘴巴開合幾下都沒能說出話來。
“話說,您是鄭夫子的故人,緣何千里迢迢過來卻要找我家師父說話?”阿鶴這是明知故問。他聲音拉長又問,“還是說,您覺得無顏見故人?亦或覺得,故人配不上與你一見?”
“才不是!”崔真霍然起身,大聲反駁。
然而,聲音越大,心越虛。
剛剛阿鶴所言已然揭了他的遮羞布,他因愧疚不敢見曾經的未婚妻,又自覺自己是個男人,有什么事兒,自該和男人說。因此,他一上門就叫囂著要見賀蘭定。
“崔郎君還是想明白些好,您到底是要見我家師父,還是要見鄭夫子?!卑ⅩQ嘴角依舊含著笑,眼神卻已經冷了——如論是賀蘭定還是鄭令修,都是阿鶴最最敬重愛戴之人??裳矍暗倪@小白臉卻一次得罪了兩個人。
“自是要見賀蘭定!”崔真揚言,“讓賀蘭定出來見我,到底怎么才肯放了令修!”
在崔真看來,未婚妻滯留北地不走,那是被賀蘭定這個野蠻胡人給控制了!
阿鶴如看傻子一般看著崔真,沖一旁的侍者道,“去請鄭夫子過來一趟吧?!?/p>
小廝跑腿就跑,心道,郎主還沒回來,怎么大戲就上演啦!太刺激啦!
后街小學堂的鄭令修早就知道崔真到來的消息,只是她正在忙教案,沒空去理會。這會兒侍者來喚,才洗手潔面,整理衣裳,慢吞吞地往前廳去。
一路上,鄭令修回憶過往,發現自己對洛陽城的記憶竟是已經模糊了。什么玉樓金闕,什么梅花醉酒,什么陌上少年,好似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與她鄭令修有什么關系?
那崔家小郎君長什么模樣來著?鄭令修仔細回憶,然記憶寥寥,只約莫記得反正是崔家子的長相,不丑就是了。
“你怎可讓女眷前廳見客?!”
鄭令修走到賀蘭大宅接客的花廳時,聽到的就是這么一句難聽的嚷嚷——話難聽,聲音也難聽,嘔啞如公鴨嗓子。
鄭令修腳步不停,走到門前。
時隔多年,有緣無分的二人就這么猝不及防地重逢了。
“你!”鄭令修出現的瞬間,崔小郎的臉刷一下慘白,嘴唇蠕動,“阿媛你”
阿媛是鄭令修的閨閣小名,自來只有父母家人如此喚她。
“你受苦了”崔小郎竟是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