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內(nèi)他全然沒有任何感知,只有巨大的轟鳴聲在腦中不斷回蕩。直到車門被拉開,他才漸漸恢復(fù)知覺,有什么人伏在他身上一動不動。
他猛然想起,第二次撞擊發(fā)生前秦靖川撲過來護住了他,心底瞬間發(fā)涼:“秦叔叔?秦靖川!”
“沒事。”秦靖川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啞,像是在極力忍痛,“只是卡住了,你有沒有傷到?”
“沒有……”秦澈幾乎說不出話,臉上血色盡褪,他感到有什么濡shi的液體沾shi了他的后背。
保鏢已經(jīng)叫了救護車,車門變形后不易拉開,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兩人弄出來。秦靖川的左臂在擠壓中被劃傷,血流不止,所幸沒有傷到骨頭。
他臉色非常難看,那輛□□顯然是有備而來,兩擊不成逃之夭夭,手法非常干脆利落。如果今天不是開了這輛皮厚的悍馬,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撞翻到高架底下了。
救護車是通過秦家的關(guān)系直接叫的,醫(yī)生們早在上車之前就了解了情況,趕到后立刻確定出血點進行包扎,在秦靖川的左臂上纏了厚厚的紗布。
秦澈不知所措地站在旁邊,腦子里還是懵的,秦靖川不等醫(yī)生完全處理好傷口就將人揮退,開了保鏢的車直奔淺海醫(yī)院。
秦澈情況特殊,不能去常規(guī)醫(yī)院檢查,盡管他一直在強調(diào)身上并沒有哪里感到不舒服,秦靖川仍是不信,催促保鏢往醫(yī)院趕。
事實證明秦澈確實沒有什么事,雖然那輛suv是從右邊撞過來,但秦靖川撲過去抵擋了大部分壓力,除了有幾處挫傷破皮外沒有什么大礙。
倒是秦靖川的胳膊沒有處理妥當此時又開始滲血,被幾個小護士圍著重新上藥包扎,幾乎被裹成了一個粽子。
秦澈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看他被一群人簇擁著治療。秦靖川安撫地沖他微笑,招招手道:“過來。”
秦澈走到他身邊坐下,被他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攬進懷里:“是不是嚇到了?”
這家醫(yī)院的人幾乎都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秦澈便不再遮掩,放任自己依靠在秦靖川懷中,說話時還打著顫:“他們是故意的。”
“嗯。”秦靖川應(yīng)了一聲,“我會去查這件事,你不要擔心。”
秦澈無法不擔心:“有人想殺我們。”
秦靖川目光沉沉,這件事放在十年前倒也正常,當時秦家大清洗,他不是沒間接結(jié)果人命,有一兩個仇家找上來不足為懼,但現(xiàn)在弘泰在還算平穩(wěn)的過渡期,他大權(quán)在握早沒有人敢造次,不知是誰坐不住了使出這種孤注一擲的手段。
他迅速在腦中把最近的利害關(guān)系排查了一遍,那些個表兄叔伯沒有這種膽子,董事會也風平浪靜,幾個境外項目平穩(wěn)簽單,怎么看都應(yīng)該風調(diào)水順才對,他就像一只被圈養(yǎng)起來的豹子,懶散生活了很多年,被空氣中躥起的血液分子驟然喚回了本性。
等檢查完回到家時已近半夜,公館里早接到了消息,沒人敢睡,小女傭和阿姨坐在沙發(fā)上等,桌上擺著的晚飯沒人動過,已經(jīng)涼了,就連管家都不住起身往門口看去,連連嘆氣。
好不容易見到有車回來,一家人都跑到門口去等著了,小女傭一看見秦靖川被紗布包裹的手臂就哭了出來:“這是怎么回事呀?”
秦澈失魂落魄被他擁著回到臥室,躺到床上后才感覺緊繃的神經(jīng)一寸寸放松。秦靖川在小腹處輕輕撫摸:“公館里很安全,這兩天先不要出門,會沒事的。”
秦澈極度不安地抱著他完好的那條手臂:“你也不要走。”
秦靖川扯起一個微笑來安慰他的小侄,眼底一片冰冷:“我倒要查查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有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遭遇不測后要經(jīng)過很久才能脫離創(chuàng)傷,而也有一部分人只會越挫越勇,讓那些蓄意攻擊他的人付出代價。秦靖川毫無疑問屬于后者。
秦澈到底精神不濟,驚懼感褪去后很快就陷入安睡。秦靖川清晨醒來時只見他像某種缺乏安全感的小動物一樣緊緊依偎著自己,大概是怕碰到他的傷處,蜷著手腳縮成一團,只把額頭貼在秦靖川的xiong口。
他盯著那安靜的睡顏看了又看,抽出枕頭墊在他沉甸甸的肚子下面分散壓力,秦澈在夢里總算安穩(wěn)下來,紅潤的嘴唇分開一條縫,打著安逸的小呼嚕。
秦靖川在他軟膩的臉頰上吻了吻,又撩開睡衣親親肚子,電話鈴聲響起,是魏鳴打來的,他調(diào)低音量走出臥室:“怎么?”
“昨晚的那個車子找到了。”魏鳴說道。
魏鳴的雪雁安保公司跟白道□□都沾染著些不可明說的關(guān)系,查一輛小小的□□不算難事。那輛車在撞人后從最近的路口下了高架,又走省道連夜開出去一百多公里,最終在一個偏僻村莊的河邊被發(fā)現(xiàn),半個車頭沉在水中,里面的線索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人跑了。”秦靖川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