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被推搡著匯入人群,手腕上的麻繩與塔溝村的隊伍接在了一起。
送他們來的那隊后金軍精銳,來到中央,領頭的旗官將一份文書甩給小旗官,又低聲說了幾句,無非是叮囑看好這些壯丁,莫要出了岔子。
小旗官連連哈腰應著,直到那旗官翻身上馬,他才直起腰來。
三十來號精銳韃子很快整隊完畢,轉眼間便消失在土坡盡頭。
他們自始至終沒再看這些漢人壯丁一眼,像是押送了一批無關緊要的貨物。
劉玄則掃了眼周圍。
站在最前排的二十來個,個個身板結實,肩膀寬厚,胳膊上的肉鼓鼓囊囊。
其中有個青壯,拳頭捏得死緊,被兵丁用刀鞘戳后背時,竟猛地回頭瞪了一眼,眼里的兇光嚇得那兵丁愣了愣。
更惹眼的是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一臉的橫肉,挺著胸脯,哪怕被繩子捆著,胸脯也挺得像塊門板。
劉玄看著兩人,點了點頭。
這兩人倒是不錯,面對韃子也不也不見半分奴顏婢膝,一身的悍氣,是塊能頂事的料。
身后的廖元湊近道:
“這兩人,絡腮胡的叫張翼,以前在運河上撐過船,前年聽有幫水匪想搶他的貨,被他一篙子打落水里,硬是沒敢再上岸。”
“另一個是陳鐵,他爹是東鄉有名的老鐵匠,去年染病沒了。這后生不光會打鐵,還能琢磨著修兵器,東鄉獵戶那幾把銹弩,都是他拾掇得能上箭的。”
劉玄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頓了片刻,才緩緩收回。
若有機會,定要先收了這兩人。
此時,交接的韃子兵收了文書,大部分都走出了營地,只留下少部分,在場內維持秩序。
正思忖著,營地中央忽然一陣亂響。
那見來了七八個漢人,扛著幾塊木板,七手八腳地搭起個半人高的臺子。
這時,一個人影踏著碎步走來,身上盔甲裹著層厚銹,護心鏡卻磨得锃亮,顯然是上過戰場,卻也蒙塵許久。
待那人走上高臺,劉玄看清了他的面貌。
是漢人。
高臺上的漢人抬手按了按腰間的刀,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營地:
“我乃綠林營東鄉守備,魏成。”
他的漢話帶著北方口音,咬字很沉:
“從今天起,你們這些人,歸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