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看了過去,只見余嬤嬤的里衣,上面有著血字,還有著一封血書!
薛凝拿著血書,展開一看,上面的字,明顯是被人匆匆寫下的,字體方正有力,能看出寫這封信的人,人如字一般,正氣凜然。
上面的字,字字泣血。
“吾名余爭,是京城書院的學(xué)子,參加了這次科舉”
“那張家小兒張浪,原本不學(xué)無術(shù),在書院里從未書寫過任何的佳作,可他卻成了兩榜進士,而我這個被老師多次說必定金榜題名之人,卻名落孫山”
“原本以為這是天意,可我卻聽見張浪在設(shè)計害我重傷之后,跟別人調(diào)笑著說起,是故意讓我死的,只因為他頂替了我的進士之名”
“我寒窗苦讀數(shù)十載,只想著出人頭地,想要當(dāng)一個好官,想要為跟我姑姑一般的窮苦百姓,做些事情,可奸佞當(dāng)?shù)溃赖啦还瑸楹芜B科舉這樣,讓人覺得公平的科考,都淪為了權(quán)貴的樂子”
“我以血,祭蒼天,只想問問這蒼天,到底還有沒有公平的那天”
薛凝看完之后,心中已經(jīng)明白了大半。
“這余爭是余嬤嬤的侄子,余嬤嬤年幼的時候家中太窮,就送余嬤嬤來薛家當(dāng)了丫鬟,后來嬤嬤嫁給了薛家的家生子,賣身契也變成了家生子。
但嬤嬤的侄子,這些年來對嬤嬤很好”
忍冬擦著眼淚,跟著說道,“嬤嬤嫁給了劉管事,可劉管事酗酒,總是打罵嬤嬤,她總是受傷,而她的一兒一女,也都被劉管事教壞了,不尊重她這個娘親,找嬤嬤從來都是要銀子,卻不關(guān)心嬤嬤的身子。
反而是這個余爭,府中的人都知道,雖然是個窮書生,可卻爭氣,嬤嬤的這個侄子,讀書更是一等一的好
科舉之前,還有人說,余嬤嬤的好日子就要來了,說余爭若是考上當(dāng)了官,那老爺總歸會給積分薄面,沒準(zhǔn)嬤嬤的賣身契也就還給他了,可以跟劉管事和離,過上好日子了
余爭這些年在書院,都是嬤嬤用體己錢,照顧著”
“雖說是姑侄關(guān)系,可實際上,他們的感情,堪比母子,畢竟余爭年幼的時候,家中之人就都因為疫病去世了,只剩下嬤嬤帶著他”
“姑娘,眼下我們要如何做?”
薛凝將血書收好,然后開口說道,“嬤嬤的冤屈,跟這次的科舉有關(guān),而這血書之中寫下的事情,太大了。
想來當(dāng)時,嬤嬤是想要拿出這血書,用自己的死,將事情鬧大,可卻被張家攔住了”
薛凝眸光看向天色,暗色之中,那一抹快要升起來的晨光。
她說,“明日,我們出府一趟,好好調(diào)查一下,嬤嬤死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何事,還有這余爭如今是死是活恐怕已經(jīng)糟了難”
薛凝看了一眼余嬤嬤,鄭重說道,“嬤嬤,我定會讓你入土為安的。”
薛凝知道,余嬤嬤是不想連累自己,因為這件事太大了,若是鬧出去,儼然是要捅破這天,會牽扯出太多的權(quán)貴。
可薛凝,如今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不會哭不會笑,她對這個世道也是失望的,甚至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若還有什么,那可能就是
薛凝也想要為這世間,所有遭受不公的人,說一句公道話,問問這蒼天,是否,這些人的命,就這樣不值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