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認為劉正明是內鬼?”葉瀾滄手指敲擊著筆記本,提出內心最大的疑惑,“但他已經退休了,為什么還要幫沐思茅?”
“不,你這是陷入了思維誤區了,要知道退休不等于斷線。”段景宏走到墻角,指著一個落滿灰塵的監控攝像頭,“90年代的老設備,鏡頭角度為固定狀態,只要知道監控死角具體方位,自然就能輕松避開。”
“劉正明在任時完全可以調整過攝像頭的位置,以此去給沐思茅創造條件。至于犯罪理由,拜托,這不是隨便就有嗎?比如喜歡文物或者錢,貪污的官一大堆,理由不也遍地都是嗎?”
葉瀾滄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攝像頭的支架上,有一道新鮮的擰動痕跡。她深吸一口氣:“可龍楚雄呢?陳館長看見沐思茅從他車里下來,還有手稿上的‘龍抬頭’,我感覺跟他分不開的干系。”
“這個龍楚雄不是商人嗎?保不齊他是中間商,負責進行銷贓變現。”段景宏的語氣極為篤定,又再次大膽加以判斷,“但真正的制贗源頭和盜竊策劃,很可能還是在劉正明和沐思茅這邊。”
段景宏稍微頓了頓,再次開口道:“現在沐思茅離奇失蹤,我們只能從劉正明著手突破。”
“可你之前查沐思茅時,怎么沒查到劉正明和龍楚雄的關系?”葉瀾滄終于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語氣里帶著一絲調侃,“當時不是說把她查了個底朝天嗎?這調查還是出了小紕漏哈。”
段景宏極為無奈撇撇嘴,伸手拂去展柜玻璃上的一道指紋:“葉大神探,我是文偵大隊的普通警員,陳館長是正處級,平時都是王隊和副局長跟他對接,根本就輪不著我插手干預呀。”
“劉正明退休前的級別是正處級調研員,我咋有資格調閱他的檔案?”段景宏故意頓了頓,把聲音特意壓低,“王隊最近壓力很大,專案組要七天破案,他可能覺著這些旁支線索暫時不重要。”
葉瀾滄聽完不禁陷入了沉默,她知道段景宏說的是實話。因為在體制內,級別和權限如同那種無形之墻,而王保山最近確實被“立軍令狀”的壓力壓到喘不過氣,身上背負著無形的壓力。
葉瀾滄看著段景宏蹲下身,研究地面磚縫里的泥土,警服膝蓋處磨到有些發白,忽然覺著眼前這個傳聞中的“警二代”與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當然,段景宏也不像傳聞中那么一無是處。
“走吧,這里基本上復勘完畢了。”段景宏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先去跟王隊溝通匯報下,王隊要是沒啥意見的話,咱就去黑石渡附近查查六月初六,有沒有什么異常交易,最后再去找劉正明聊聊。”
二人轉身走向博物館大門,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在倆人身后投下了斑斕的影子。
經過前廳那盞仿古銅燈時,葉瀾滄忽然停下腳步,抬頭望著燈架上雕刻的蟠螭紋。
那些紋路蜿蜒盤旋,眼神銳利如鉤,像極了沐思茅手稿上那只畫錯了時代的螭龍。
“景宏。”葉瀾滄忽然開口,“你說沐思茅留下符號,會是故意引我們去找劉正明?”
段景宏腳步微頓,回頭看向對方,目光在彩繪玻璃的光影中顯得格外深邃:“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要么是想贖罪,要么是故意透露出來的這種隱秘關系,這背后恐怕有更深一層的設計。”
段景宏話才剛說完,葉瀾滄就明白了,要么是有人想借警方之手,除掉劉正明這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