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煙袋鍋子點點門外,“栓子那腿,真不礙事?”
“皮肉傷,深了點,沒傷筋動骨?!标惻d平說。
林允棠挖起一坨冰涼的藥糊,小心敷在那道翻卷的傷口上。
藥糊一沾皮肉,陳興平后背繃緊,牙縫里吸了口氣。
“忍著點!”林允棠低斥,手指卻放得更輕,一點點把藥抹勻壓實,“逞能!滾木下來不知道躲?”
她眼圈又有點紅,聲音發(fā)哽。
“躲了。”陳興平悶悶道,“雪滑。”
“滑?滑你不知道喊人搭把手?木頭比你命金貴?”林允棠手下用力,陳興平疼得肩膀一抽。
她立刻又松了勁,手指無措地停在他汗?jié)竦谋臣股稀?/p>
“行了。”王秀蘭打圓場,“人囫圇個回來就是山神爺開眼。允棠啊,給他把干凈褂子套上,別凍著?!?/p>
她把一件半舊的藍(lán)布褂子放炕上。
陳興平套上褂子,暖意裹住冰涼的身子。
林允棠給他系扣子。
堂屋傳來碗筷響。
棒子面粥的香氣混著燉酸菜的味兒飄進(jìn)來。
“吃飯了!”王秀蘭招呼。
晚飯是稠糊糊的棒子面粥,一大盆酸菜燉凍豆腐以及一盤熏肉片,還有一小碟淋了香油的咸蘿卜絲。
陳明德拿出個扁酒壺,給陳興平和自己各倒了小半酒。
“喝口,驅(qū)驅(qū)寒氣。”陳明德自己先抿了一口,辣得皺緊眉頭。
陳興平端起酒盅,液體滾過喉嚨,一股熱流從胃里炸開,四肢百骸都活泛了些。
“山上的狼…真退了?”陳明德放下酒盅,突然問。
陳興平筷子頓在酸菜上:“挨了炸狼彈,嚎了幾聲就跑了,沒回頭。”
“不對勁?!标惷鞯聹啙岬难壑樽佣⒅鴥鹤樱袄狭肿永锏睦?,記仇。挨了炸,該圍著窩棚嚎半宿,叫幫手。”
“我也琢磨這事?!标惻d平皺眉,“太干凈了?!?/p>
“事出反常必有妖。”陳明德夾了塊凍豆腐,“留點神。過了十五,帶掛鞭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