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絕的死,讓眾人陷入巨大的悲傷,吃不下,喝不下,也睡不著。
只有一個人例外。
霍阾玉每天晨起都將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不論這餐是白水還是米湯,她一日三頓,一頓不落。
夜里她準時熄燈入睡,白天她則安靜地坐在角落里做繡活兒,既不哭,也不與人說話。
經歷這般非人痛苦的折磨,她卻不哭不鬧。
既沒有死的頹喪,也沒有生的活潑,好像處在一種介于兩者之間的……虛無。
這種反常讓眾人愈發擔心,一群大男人沒法上前安慰,只能盡可能少地出現在霍阾玉眼前。
霍乾念安排了四個將士日夜輪班守著霍阾玉,生怕她尋短見,云琛卻說不用,“叫他們都撤了吧。阾玉不會的。”
霍乾念堅決搖頭,霍阾玉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有人看著總比沒人看好。
可云琛卻不忍皺眉,低聲對他說:
“撤了吧……阾玉聽不得鎧甲的聲音……”
被折磨著的一個月里,日日夜夜趴在那張冰冷的桌子上昏死又醒來,醒來又昏死。
她看不到那些黑鱗騎兵的臉,只能聽見背后傳來的聲音。
每次都是同樣的:
鎧甲與軍靴走路摩擦的聲音;
解開鐵鎖搭扣的聲音;
沉重的鎧甲落地碰撞;
接著便是解開腰帶,劇痛鉆心……
所以每當看守的四個將士走動時,只要一聽到那鎧甲的聲音,尤其當聲音出現在背后時,霍阾玉臉色都會瞬間慘白。
云琛注意到這點,每次去看望霍阾玉之前,她都會提前進屋子,不厭其煩地將鎧甲脫掉,走時再穿上。
于是,看守的將士全被撤下。云琛穿著單薄的常服,走到霍阾玉身邊,將桌子上每日都熬煮的一大罐避子湯拿開。
“已經喝了六天了,別喝了。藥性寒涼,喝多了會傷身。”
霍阾玉頭也不抬,拿著一塊普通的黑布、最平凡的絲線,專注地繡著醒獅圖案。
“好。我不喝了。”
她語氣平靜,沒有任何情緒。
見云琛垂著頭不說話,霍阾玉甚至還反過來安慰起云琛:
“沒事的,作為霍家兒女,享了該享的福,就得受該受的苦。”
只是沒想過,這苦,竟然那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