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時,正跪在蘇家祠堂冰冷的青石板上,手腕還殘留著前世被白綾勒斷的劇痛。
外面暴雨如注,雷聲炸在頭頂,屋檐水像斷了線的淚,砸得青磚發(fā)顫。
蘇老爺站在香案前,背影冷硬如鐵,聲音一字一句剜進我骨頭里:“棠丫頭,你妹妹身子弱,那劑安胎藥是你配的,出了事,你擔著。”
我渾身一震,猛地抬頭。
——這是我被趕出蘇家的那天!
視線落在旁邊那個穿藕荷色裙子的人身上,蘇晚晴低垂著眼,帕子掩唇,淚珠一顆顆滾下來,聲音輕得像風:“姐姐,我只是怕家族失望,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這句話,像毒蛇順著耳道鉆進心窩。
前世就是這一句,讓我心軟低頭,替她認下毒殺胎兒的罪名。
可那藥方根本不是我開的!
是她私改藥性,為的是陷害妾室流產,再嫁禍于我。
而我,一個庶女,天生就是替嫡女頂罪的命。
結果呢?
賜死,白綾勒喉,我在冷宮里咳著血,聽見她笑著對帝王說:“姐姐心善,自愿代罪呢。”
我死了,蘇家沒塌,蘇晚晴成了“仁孝嫡女”,風光無限。
可現在,我回來了,十五歲,還未被逐出家門,還未簽下認罪書。
我低頭看著自已的手——還很嫩,卻已沾過藥香與冤屈。
我緩緩攥緊,指甲掐進掌心,疼得清醒。
這一世,我不會再替任何人背罪。
“父親,”我聲音穩(wěn)得連自已都意外,“那劑安胎藥,非我所配。藥方改動三味主藥,血竭減半,加紅花六錢,致血崩滑胎。若要查證,可調藥房底檔,看是誰申領的藥材。”
記堂死寂。
蘇老爺臉色鐵青:“你竟敢質疑你妹妹?”
“不是質疑。”我抬頭,直視他,“是揭穿。”
蘇晚晴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慌亂,轉瞬又化作委屈:“姐姐……你怎么能這樣說我……我從小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
我冷笑:“你待我如何?讓我替你抄藥方、替你應診、替你頂罪,這就是你的好?”
“放肆!”蘇老爺一掌拍在案上,“蘇棠,你不過是個庶女,也敢以下犯上?來人,把她趕出去!東西不必收拾,一根針都不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