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蘇老爺一掌拍在案上,“蘇棠,你不過是個庶女,也敢以下犯上?來人,把她趕出去!東西不必收拾,一根針都不準帶走!”
我被推搡著出了蘇家大門,身后是冷雨,面前是漆黑長路。
我只背著母親留下的那本殘舊醫書,徒步走了三十里,到了京城外的荒鎮。
周小桃收留了我。
她是我娘舊友的女兒,開了一家“桃記藥鋪”,性子潑辣,嘴上不留情:“晚棠,你家那點破事我早看透了,晚晴就是個笑面蛇!你爹就是個冷心肝的木頭!你回來就對了,這世道,靠誰都不如靠自已這雙手。”
我在她藥鋪后院搭了個小棚子,支起藥爐,熬藥、接診、治些風寒跌打,勉強糊口。
第三天夜里,暴雨傾盆。
我蹲在檐下煎藥,火苗忽明忽暗。
忽然,墻根傳來一聲悶哼,極輕,卻被雷聲撕開,鉆進我耳朵。
我提燈走過去,泥水里蜷著個少年,渾身是血,衣衫破爛,額頭滾燙,腰間一塊斷裂的銅牌,上面刻著一個“顧”字。
他呼吸微弱,唇色發紫,傷口深可見骨,還泛著黑氣——中毒了。
我猶豫了一瞬。
我剛逃出生天,最怕惹禍上身。
可他是死是活,不該由我此刻的恐懼決定。
我咬牙,將他拖進棚子,翻出母親的醫書,施針、放血、敷藥。
那一夜,我守著他,藥罐子差點燒穿底,火光映著我通紅的眼。
天快亮時,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眼神混沌卻執拗:
“你救了我……我會報恩的。”
我抽回手,冷冷道:“我不需要報恩。”
頓了頓,補了一句:“你活下來,別死在我這兒就行。”
可我心里卻掀起驚濤——
這人來歷不明,腰間銅牌殘缺,傷勢詭異,中毒極深,絕非尋常獵戶。
而我,才剛逃出蘇家,麻煩,又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