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馬掌柜被押走后,鎮上卻沒安靜幾天。
第三日清晨,流言就炸了鍋。
“蘇家醫女勾結邊軍,毒害嫡女!”
“私藏軍械,通敵叛國!”
一句比一句狠,一張張匿名告帖貼記城門,墨跡未干,像從地底爬出來的鬼手,把我的名字按進泥里。
連孫婆婆拄著拐杖來取藥,都被巷口幾個婦人指指點點:“就是她天天往那妖女醫館跑,怕不是也被下了蠱?”
老人沒說話,只是慢慢轉過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可那背影,比刀子還扎我的心。
我攥著藥包要出門,卻被顧肇攔在門口。
他沒穿將軍袍,只一身青布短打,腰間佩刀未解,眉眼低垂,卻壓得住整個巷子的風聲。
“晚棠,”他聲音輕,像哄我,“這次不是你出面,是他們該來見你?!?/p>
我沒說話,心口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話音未落,巷口馬蹄輕響。
林十三牽著兩匹瘦馬進來,背上馱著幾只破舊木箱,箱角磨得發白,像是從地縫里扒出來的。
他低聲稟報:“將軍,東西取回來了——孫婆婆十年前的藥單,還有杜嬤嬤藏在佛龕后的蘇家賬冊副本?!?/p>
我心頭一震。
原來他早就在布局。
原來那夜杜嬤嬤塞給我的信,不只是求救,更是他布下的眼線。
顧肇掀開箱蓋,抽出一疊泛黃紙頁,指尖落在賬冊某一行,墨跡已淡,卻刺目:“看,每月初七,蘇家向‘濟安堂’購進十斤‘青蚨散’原粉——可這藥,根本不記入藥庫流水。”
我盯著那行字,忽然笑了,笑得發冷:“打著配制‘寧神丸’的名義進貨,實則用來控制內應。晚晴不是中毒,是被人當藥人試毒!她每次‘發病’,都是他們喂的量變了。”
顧肇眼神一沉,嗓音壓低:“而馬掌柜,只是條看門狗。真正下令的,是兵部那個和蘇老爺稱兄道弟的侍郎?!?/p>
我盯著那賬冊,指尖發燙。
前世我替她頂罪,只因她說“姐姐,我只是怕家族失望”。
可原來,她根本不是病,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