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樹春媽終于生了一個兒子!
樹春爹很高興,成天大兒子長大兒子短的咧著嘴樂。
聽說不用“跑反”了。因為小日本兒被八路軍打跑了。樹春兒想,八路軍真是能耐!
又隔年,樹春媽又生了個小妹妹。
但太平日子沒過幾天,小英昌口又成了紅胡子的天下。紅胡子不僅搶糧食,還搶女人,尤其是女孩子,成天用鍋底灰抹臉,還得時刻準備著躲到炕洞里。
小英昌口的人們每天都在恐慌中度過。樹春爹早把大姐嫁了出去,但在一個屯兒里,也有操不完的心。
可是樹春爹更惦念和擔心的,還是他二閨女。
有一天,隔壁王老八媳婦來家串門,提起她有個親戚,住城東的鄔家屯兒。
說屯子里有戶殷實的人家,老兩口年紀大了,想給12、3歲的兒子找個大媳婦,好幫襯家里干活。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
樹春爹舍不得把二閨女樹春這么早嫁出去。在這個丫頭片子泛濫的家里,只有二丫頭像小子一樣幫他扛著這個家!
可是看他二丫頭的行事,性格,雖然聰明智慧無人能比,但也因為不怕天不怕地的,也是最容易出事的。要是哪天大意了,被紅胡子擄了去,可不是要了全家人的命!
樹春爹找到了王老八媳婦說:“孩她姑,你要是再去城東的鄔屯兒,跟那二老提提,看我家二丫頭行不行?”
那姑一拍大腿:“我就說李老德是個明白人兒!南北二屯就數你家二丫頭配得上鄔屯兒那人家了。”
沒隔幾天,老八媳婦歡歡喜喜來家對樹春爹說:“成了!那二老說,就信得著我!人兒,生辰八字都對得上,挑個黃道吉日,給送過去就行了,等倆孩子長大了,圓房時再辦喜事吧。”
那一天,下了秋天的第一場夾著雪碴子的雨。樹春兒估摸著紅胡子這樣的天兒不會下山,急忙跑到地里去刨茬子。這一冬,得用很多柴火呢!
正刨的起勁兒,樹春爹來了。披著一塊塑料布,迎著風一扇一扇的,胡子上像樹掛一樣掛記了雪碴子。樹春兒忍不住樂了。
“老神仙變成了老燕別胡了!爹你干啥來了?”樹春兒大聲道。
樹春爹走近前說:“二丫頭,別干了,咱回吧。”
樹春兒以為是爹心疼她。就說:“不搶著這樣的天兒干點活,啥時侯能干?過幾天進了冬,沒有柴火燒,咱全家都得凍成高粱桿子了。”
樹春爹說:“死丫頭,不還有爹杵在這兒呢嗎!等這雨停了,地也沒凍,爹一鎬一個,一天就刨完了。”
樹春兒抬頭看看灰蒙蒙的天,心說這地還真,踩一腳泥巴,刨起來老費勁兒了。
她把刨過的茬子收拾收拾放在大背簍里,把自已的蓑衣脫下來跟爹換了那個塑料布,背起背簍跟著爹往家走。
爹問樹春兒:“我二丫頭長大了,今年16了吧?”
樹春兒十六歲了。此時的她,再也不是假小子的打扮了,個頭一米六多,臉蛋像水煮蛋一樣細膩,白里透紅。大大的眼睛閃著亮光,走起路來窈窕的身段兩條黑辮子在前胸后背跳躍著。
南北二屯的人都說,李老德有福氣,生了這么個俏姑娘。
此時樹春卻在心里說:爹這是明知故問,肯定是有故事了!且看他說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