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縣離幽州邊境有百里路,沈硯扮作收藥材的商販,推著一輛獨(dú)輪車,走了整整兩天。
路上果然遇到幾波盤查的兵卒,都被他用早就備好的“路引”和藥鋪的賬本糊弄過去。
驛站在密云縣城南,青灰色的墻垣上爬記了藤蔓,門口的旗桿歪歪斜斜,看著破敗不堪。
沈硯推著車走到門口,一個(gè)穿著驛卒服飾的漢子正蹲在地上補(bǔ)草鞋,抬頭看見他,瞇起眼睛:“買藥材的?”
“是,”沈硯放下車,從懷里掏出幾枚銅錢,“想向大哥打聽個(gè)人。”
漢子接過銅錢,掂量了一下:“誰?”
“張武。”
漢子猛地站起來,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短刀。
他約莫三十歲,臉上有一道刀疤,眼神警惕:“你找他干什么?”
沈硯不急不緩地從藥箱里取出那塊“趙”字令牌:“有人讓我?guī)€(gè)東西給他?!?/p>
張武看到令牌,臉色驟變,一把將沈硯拉進(jìn)驛站后院,關(guān)上門:“你是誰?將軍他……”
“趙將軍沒事,”沈硯收起令牌,“我是他的朋友,姓陳?!?/p>
他取出那塊刺了三個(gè)針孔的粗布,“將軍讓我來問你,舊部可還能召集?”
張武的眼圈瞬間紅了,握著布的手微微顫抖:“能!只要將軍一句話,兄弟們隨時(shí)能拿起刀!”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但王峻的人盯得緊,密云縣的驛丞就是他的眼線,我這半年都不敢跟兄弟們聯(lián)系。”
“我需要一份可靠的舊部名單,”沈硯道,“尤其是在漁陽和幽州城附近的。”
張武猶豫了一下:“名單我有,但藏在城外的破廟里。今晚三更,我?guī)闳ト??!?/p>
他看了看沈硯的藥車,“你先在驛站歇著,就說等著收藥材,沒人會(huì)懷疑?!?/p>
沈硯點(diǎn)頭,跟著張武進(jìn)了一間堆放雜物的小屋。
剛坐下,就聽見驛站門口傳來喧嘩聲,一個(gè)尖細(xì)的聲音喊道:“張武!出來!驛丞大人有令,所有驛卒都去前院集合!”
張武臉色一變:“是驛丞的狗腿子。你在這別動(dòng),我去看看?!?/p>
沈硯靠在門后,透過門縫往外看。
只見驛丞帶著幾個(gè)兵卒站在前院,手里拿著一張畫像,正挨個(gè)比對驛卒的臉。
那畫像上的人,赫然是趙珩!
“最近有沒有見過畫像上的人?”驛丞尖聲道,“王樞密使有令,抓到此人者,賞銀百兩!窩藏者,記門抄斬!”
沈硯的心沉了下去。王峻的動(dòng)作比他預(yù)想的更快,竟然已經(jīng)畫出了趙珩的畫像,還查到了密云驛站。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兵卒忽然指向后院:“驛丞大人,那間雜物房里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