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風鎮的雞叫頭遍時,天邊才剛露出一絲魚肚白,像一塊巨大的畫布被不小心潑上了一點淡墨。林峰已經將兩匹馬的行囊檢查完畢,手指在馬鞍的接縫處反復摩挲,確保每一根針線都牢固可靠。雪蹄馬的馬鞍上多了幾個鼓鼓囊囊的麻布包,粗糙的麻布邊緣被磨得有些發白。里面裝著獵人塞給他們的解毒草和風干肉
——
那些被救的平民自發湊了這些物資,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感激。一個臉上帶著凍瘡的小男孩還硬塞給他一塊用蜂蜜腌的漿果干,果子的甜味透過油紙滲出來,小男孩的眼睛像小鹿一樣清澈:“哥哥,這個能在迷路時補充l力,我奶奶說的。”
“都準備好了?”
艾拉的聲音從鎮口傳來,像清晨林間的鳥鳴。她換上了一身灰綠色的勁裝,布料厚實卻不笨重,褲腳用繩子緊緊扎住,更適合在森林中穿行。腰間除了短劍還多了把剝皮刀,刀刃閃著寒光,那是獵人說對付迷霧森林的藤蔓特別管用,“這是驅霧鈴,”
她指了指背包上掛著的小巧銅鈴,銅鈴上刻著簡單的符文,“老獵人說這是用霧凇銅打造的,能讓瘴氣暫時退散,雖然效果持續不了多久。”
林峰將最后一把備用匕首別在靴筒里,刀柄上纏著防滑的布條,布條是用他之前穿的舊衣服撕的,帶著淡淡的汗味。“里昂說迷霧森林的地脈磁場很奇怪,像個巨大的漩渦,”
他拍了拍腰間的裂地刀,刀鞘上的劃痕記錄著之前的戰斗,“鎧甲的能量可能會受影響,所以我們得讓好不用鎧甲也能應對危險的準備。”
他從行囊里掏出兩塊打火石,用布仔細擦了擦,確保干燥,“這是備用的,以防火折子受潮。”
兩匹馬踏著晨霜出發時,馬蹄踩在結霜的地面上,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像一曲單調的歌謠。凜風鎮的木屋還浸在淡藍色的霧靄里,屋頂的積雪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銀光。只有幾戶人家的煙囪冒出筆直的青煙,像系在天幕上的絲線,緩緩向上,最終融入淡藍色的天空。艾拉突然勒住韁繩,馬打了個響鼻,她指著南方的地平線,語氣中帶著一絲敬畏:“你看,那就是迷霧森林的邊緣,常年被紫霧籠罩,像被施了魔法的結界。”
林峰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的森林像被巨大的紫色紗巾包裹,霧氣在林間流動,時而濃如墨,將參天古樹的輪廓完全掩蓋;時而淡如煙,露出樹干上纏繞的藤蔓,像巨人的鎖鏈。隱約能看到參天古樹的輪廓,枝椏交錯,像沉睡的巨人張開的手指。
進入森林的前半段還算平靜。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在鋪記落葉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打碎的玻璃。林間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混合著不知名野花的清香,還有腐爛落葉的味道,形成一種奇特的混合氣味。偶爾有松鼠從樹枝上竄過,尾巴蓬松如傘,抱著松果警惕地打量他們,黑亮的眼睛轉來轉去,然后
“嗖”
地一下鉆進更深的樹叢,只留下晃動的枝葉。
“小心腳下,”
艾拉用剝皮刀撥開擋路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閃著寒光,像縮小的匕首,“這些是鐵線藤,你看它們的紋路,”
她用刀背敲了敲藤蔓,“像鐵絲一樣堅硬,被纏住會越收越緊,獵人說去年有頭黑熊就被活活勒死在這附近,發現的時侯已經成了一副骨架,藤蔓還緊緊纏著骨頭。”
林峰注意到地面的落葉下隱約有發光的苔蘚,藍色的微光像撒在地上的星星,照亮了落葉間的縫隙。“這些苔蘚能發光?”
他蹲下身仔細觀察,手指輕輕碰了碰苔蘚,冰涼濕潤,像果凍一樣,“它們在吸收地脈能量,你看根部這些細細的線,”
他指著苔蘚根部纏著的細小地脈能量線,像銀色的發絲,“和冰封之原的地脈能量不一樣,這里的更分散。”
“我父親的筆記里提過,”
艾拉湊過來看了一眼,呼吸拂過林峰的耳畔,帶著淡淡的草藥味,“迷霧森林的地脈能量是分散的,不像冰封之原那樣集中在一個核心,所以孕育出很多能儲存能量的植物。不過也正因如此,這里的磁場特別混亂,像個沒有指針的羅盤,很容易讓人迷路,很多經驗豐富的獵人都在這里栽過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