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揚起音調(diào)哦了一聲,低聲笑了。
“你猜?”他確認似的重復道。
陳泳頓時臉色煞白。
“總巡,我是說……”他慌亂中低下頭,“屬下失職,屬下無能!是屬下自作主張,請總巡處罰!”
玻璃窗上倒映出青年深邃的雙眼,對方盯著里面同樣映出的卑躬屈膝的中年人,微微一哂。
“事急從權(quán),倒也不全怪你。往后別再犯就是了?!?/p>
青年幽幽說。
陳泳這才如蒙大赦,抬起頭來,滿臉寫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青年雙手插兜,饒有興致般觀賞著窗外絕佳的景致,忽地悠然嘆出口氣來,很遺憾似的。
“實在不行,也只能棄車保帥。譚崢畢竟是楚家過去的叛徒,墻頭草終究不堪大用,不能因為他牽扯到你?!?/p>
青年說。陳泳立時感激不已:
“總巡,有您這話,屬下就知道這些年跟著您真的——”
青年慢慢轉(zhuǎn)過身來,那張英俊的、面帶戲謔的臉也隨之慢慢曝露在燈下,英俊得宛如高高在上、司掌生死的天神貴胄。
“沒有利用價值,只會添亂的存在,下場就是被棄如敝履?!鼻嗄晁菩Ψ切?,刻意咬重了某個字眼,“陳主任,你明白吧。”
陳泳臉上好不容易緩過來的一點血色,再度消失殆盡。
“屬下,明白……”
男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咬緊牙關(guān)道。
青年慢慢踱步回辦公桌后,抬起一只手向外揮了揮,示意他可以走了。陳泳恍惚地應了一聲,行過禮就要轉(zhuǎn)身退出辦公室,青年忽然又叫住他:
“等一下,還有件事?!?/p>
陳泳下意識“嗯?”了一聲,回頭和青年對視了一會兒,這才逐漸領(lǐng)會到什么,試探著笑道:
“總巡,那個人還是沒有消息……”
青年沒說話。陳泳心里愈發(fā)沒底,硬著頭皮也得往下匯報:“總巡,三年了,您要找的那個oga會不會已經(jīng)……唉,當初的情況您也知道,他就是沒餓死,多半也熬不過首都冬天的幾場雪……”
青年原本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收斂了。面無表情時,那張臉上的凌厲與煞氣便森森然傾瀉而出,驀地令陳泳一個激靈,識相地噤若寒蟬。
“——算了,先處理手頭的事吧。”
青年淡然說。陳泳不敢多說一個字,敬了禮,匆匆退出門外。
偌大的房間內(nèi)空曠得令人心悸。青年施施然繞到桌側(cè),拉開抽屜,從里面熟練地摸出什么東西,拿到面前,修長的指節(jié)一錯。
只見一條流水般細膩的項鏈從曲起的指間滑落,墜到最低處,彈起又落下,如掙不開的枷鎖。青年瞇起眼睛,看向項鏈最底下拴著的硬物。
是一顆泛舊的、銀色的子彈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