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鄉間充斥著寒涼的霧氣,路邊槐花燦爛,花香濃郁。
鄉道上疾馳而過四馬一車,因地處偏僻,路不好走,馬車被顛得搖晃不止。
車內一身著男子騎裝的小姑娘一頭撞在窗柩上,痛得悠悠轉醒,卻發現自己雙手被牢牢束縛在身后,眼睛被了蒙上黑布條,口中也被塞進一大塊廢布。
看不見,喊不出,動彈不得,儼然一個十足的廢人。
南啟嘉猛吸了吸鼻子,聞見那熟悉的槐花香,知曉這幫賊人還未將自己擄至肅國外,心安不少。
不過還是得想辦法趕緊逃脫,她一個女兒家,縱然是女扮男裝,若傳出去被人擄劫,清譽必然掃地。
南啟嘉試圖用蠻力掙開捆住自己的繩索,掙扎許久,徒勞無功,心道:這繩子什么材質?若能順利逃回去,必叫父親給軍中的將士也一人配上一條。
她自小跟隨父親和兄長長在軍營,得父兄家傳,小小年紀武力驚人,若非一時不慎誤食了摻了迷藥的米糕,這幾個人,根本近不了她身。
難怪大人總不教她獨自外出,常說人心險惡,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馬車突然停下,一沉悶的男聲道:“夜深霧重,不宜再趕路,前方有間破草屋,咱們稍作休整,明日一早再走。
”另一人問道:“大人只讓我們擄走這小娘子,卻沒說要把她帶去何處,我們趕去哪里?”大人?只讓擄走卻不交代把人送去哪兒?南啟嘉心道:不好!果然,為首那男子思忖片刻,冷森森地道:“既是要毀壞她的名節,真真假假又有什么關系?兄弟幾個都辛苦,今晚上就好好犒勞犒勞大家!”立即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小丫頭嫩得跟水蔥似的,還學人家穿男裝,要我說,這樣標志的臉蛋兒,就算真是個男人,也一定是個引人銷魂的小白臉!”“不過我說了幾遍了,把她腰帶上的鈴鐺給摘了,那玩意兒響一路,別招來她家里什么人。
”“摘不掉,那繩子不知用什么線繳的,割不斷……不過也不用怕,那鈴鐺聲音小,早給馬車輪子咕嚕咕嚕的蓋過去了,世上能有幾個高人聽辨得出?”車外幾人一陣嘻嘻哈哈,馬車繼續行駛。
南啟嘉額角已冒出細密的冷汗,死倒無妨,被這群賊人凌辱至死也太不體面了。
她用身體撞擊車內四壁,車外眾人聽得聲響,知她醒了,控轡下馬,掀開簾子,見小姑娘漲紅了臉,口中“嗚嗚嗚”的聽不清在說些什么。
賊首一把扯下她口中的布頭,迎來南啟嘉劈頭蓋臉一頓求饒:“各位好漢,你們聽我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們說的那位大人才能給你們幾個錢?不管他給多少,我家都出十倍!我父親是一品大員,我家有封地,有御賜的府邸,我哥哥還有一把上古傳下來的琴……只要你們放了我,都可以拿去!”賊人們面面相覷,似是有些心動。
南啟嘉又道:“你們給我蒙了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見,你們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我們權當沒見過彼此好吧?”賊首略有遲疑,卻被手下低聲提醒道:“莫要貪圖眼前小利,若是讓這丫頭全須全尾的回去了,大人非剁了我們不可!”語罷提起南啟嘉削瘦的肩膀,將她拽下了馬車。
南啟嘉幾個趔趄掙扎著站起,拔腿就跑。
她眼被蒙著找不著方向,沒跑幾步就撞上一塊硬邦邦的東西。
她換個方向繼續跑,卻聽見那東西開口說話:“你去哪里?”原來剛才撞上的是男人的胸膛。
緊接著打斗聲響起,刀劍相交,刮擦刺耳。
電光火石間,那賊首腹背均傷,忍痛問道:“你……是誰?誰讓你來救這丫頭的?”南啟嘉疑惑道:這硬邦邦的東西和那群賊人竟不是一伙兒的?男子并不作答,雙風貫耳,頂膝擊腹,聲東擊西,最后一個蝎子擺尾,四個賊人連同車夫全被撩倒。
男子輕睨一眼地上的敗將,一揚手,一道劍氣閃過,南啟嘉腕上的繩子斷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