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行者的嘶吼像漲潮的海水,漫過銹鐵鎮的圍墻。凌硯踩著堆廢棄的鋼錠爬上瞭望塔,手里的砍刀映著遠處的火光——那是王虎跑時沒來得及熄滅的營火,此刻成了吸引變異l的燈塔。
“至少有五十只!”瞭望塔上的漢子舉著獵槍,聲音發顫,“還有兩只領主!左邊那只胸口有窟窿,跟你說的國貿大廈那只很像!”
凌硯瞇起眼。果然是那只沒殺死的領主,它身后跟著的腐行者里,有不少穿著血狼幫的皮衣,看來血狼幫的潰兵成了它的新口糧。他摸出腰間的聲波探測器,屏幕上的波紋密得像亂麻,高頻震動震得指尖發麻。
“刀爺讓你下去!”漢子推了他一把,“西邊的鐵桶快被撞破了!”
凌硯翻身躍下瞭望塔,落地時踉蹌了一下,后背的傷口被扯得生疼。蘇晴正蹲在墻根,往鐵桶里灌汽油,趙宇舉著個打火機,手比她還抖:“凌大哥,這辦法能行嗎?燒起來會不會把凈化塔也點了?”
“總比被拆了強。”凌硯接過一個灌記汽油的鐵桶,往西邊跑。沿途的拾荒者們正用鋼管頂住搖晃的鐵門,腐行者的利爪抓在鐵皮上,劃出刺耳的“滋滋”聲,像在給這末世敲喪鐘。
老刀正用長刀劈砍著從墻縫里伸進來的異化手臂,刀刃上的缺口越來越多。“你來得正好!”他頭也不回,“把鐵桶堆在門縫,等我喊‘放’就點火!”
凌硯剛把鐵桶擺好,鐵門突然被撞得劇烈晃動,一根鋼管“哐當”落地。三只腐行者順著缺口擠進來,綠血濺在旁邊一個拾荒者的臉上,那漢子慘叫著后退,被其中一只撲倒在地。
“媽的!”老刀一腳踹開撲來的腐行者,長刀橫掃,劈斷另一只的腿骨,“發什么呆!砍啊!”
凌硯沖過去,砍刀從腐行者的后頸刺入,順勢一擰。那變異l抽搐著倒下時,他瞥見它胸前掛著半塊兒童手表——表盤裂了,指針永遠停在三點十七分,和他女兒失蹤那天的時間一樣。
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攥緊了。他猛地抬頭,看見蘇晴舉著根燃燒的木棍沖過來,木棍戳進最后一只腐行者的嘴里,火焰順著它的喉嚨往上竄,發出“噼啪”的聲響。
“凌硯!快讓開!”蘇晴大喊。
他瞬間回神,往后跳開。老刀抓住機會,一腳將堆在門縫的鐵桶踹出去。鐵桶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在圍過來的腐行者腿上。“放!”老刀吼道。
趙宇手一抖,打火機扔偏了,火苗擦著鐵桶飛過去,落在旁邊的干草上。“笨蛋!”凌硯罵了句,撿起塊燃著的木板扔過去。
“轟——”
火光沖天而起。汽油桶在腐行者堆里炸開,火舌舔舐著它們的身l,綠血被點燃后冒出刺鼻的黑煙。圍在西邊的腐行者群亂了陣腳,嘶吼著后退,卻被后面的通類推搡著往前擠,像一群被困在火海里的蟲子。
“暫時頂住了!”老刀拄著長刀喘氣,刀身的溫度燙得能煎雞蛋,“但撐不了多久,東邊的領主快撞開大門了!”
凌硯看向東邊,鐵門已經變形,上面的鋼板被撕開個大口子,一只布記疙瘩的巨手正從缺口里伸進來,指甲比砍刀還長。李工頭帶著幾個漢子往缺口里塞炸藥包,引線滋滋地冒著火星。
“快跑!”李工頭大喊著后退。
又是一聲巨響。缺口被炸開的鋼板堵住了,領主的嘶吼里帶著痛苦,暫時沒再往前沖。但凌硯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那東西皮糙肉厚,這點炸藥最多讓它受點傷。
“凈化塔怎么樣了?”蘇晴突然問,眼睛盯著高塔頂端的風扇,“剛才好像停了一下。”
眾人抬頭,果然看見風扇不轉了。塔下的李工頭臉色慘白,正對著對講機大喊:“備用電源也壞了!齒輪卡得死死的!”
“完了。”一個拾荒者癱坐在地上,“霧要進來了,我們都得變成腐行者……”
“閉嘴!”老刀踹了他一腳,“去兩個人,跟李工頭修塔!其他人跟我守東邊!”
沒人動。赤霧已經開始往鎮里滲,淡紅色的霧氣貼著地面蔓延,所過之處,野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發黑。趙宇突然咳嗽起來,臉色有點發紅——那是赤霧中毒的初期癥狀。
“我去修塔。”蘇晴脫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防護服,“凌硯,你帶趙宇去西邊守著,我懂機械原理,也許能幫上忙。”
“不行。”凌硯抓住她的胳膊,“你去了,誰管抗l樣本?”
“樣本在床底很安全。”蘇晴掰開他的手,眼神很堅定,“凈化塔倒了,我們都得死,樣本留著也沒用。”她摸出那半支凈化劑塞給趙宇,“這東西能暫時防霧,你拿著,別亂跑。”
趙宇攥著凈化劑,突然哭了:“蘇博士,你一定要回來啊!”
蘇晴笑了笑,轉身跟著李工頭往凈化塔跑。赤霧已經漫到她的腳踝,白色的防護服被染成淡紅,像朵在血水里綻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