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木板在頭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次撞擊都如通重錘敲打在凌浩和阿婉瀕臨崩潰的心弦上。濃煙和血腥味瘋狂地涌入狹小的空間,嗆得他們劇烈咳嗽。縫隙外,父親凌大山那如通受傷野獸般的怒吼和兵刃交擊聲越來越近,又驟然遠去,伴隨著敵人冰冷的獰笑。
“砰!咔嚓!”
一聲巨響,沉重的木板終于被徹底劈開!刺眼的火光和嗆人的濃煙瞬間涌入地窖!一個流月門灰衣人獰笑著探下頭,手中的長劍反射著冰冷的殺意:“嘿,原來還藏著兩只小老鼠!”
“走!”凌浩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憑著本能,用盡全身力氣將還在劇烈咳嗽、淚眼模糊的阿婉猛地推向地窖另一側——那里堆放著一些干燥的、尚未被引燃的草垛!他抓起父親留下的劈柴斧,用盡全身力氣向上劈去,試圖阻擋敵人!
“啊!”那灰衣人猝不及防,手臂被斧刃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慘叫著縮了回去。
“阿婉!快!躲進草垛!不管發生什么,別出來!別出聲!”凌浩嘶聲大吼,聲音因為濃煙而沙啞撕裂。他抓住這瞬間的空隙,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幼狼,猛地從地窖口竄了出去!
外面是真正的人間煉獄。火光沖天,將夜空染成一片詭異的橘紅。房屋在燃燒,發出噼啪的爆裂聲,倒塌的梁柱下壓著焦黑的尸l。地上到處都是鮮血和殘肢斷臂,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和濃烈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
凌浩的出現,立刻吸引了附近幾個流月門徒的注意。
“小崽子在這!”有人厲聲喝道。
凌浩看也不看,轉身就朝著村口的方向狂奔!他只有一個念頭:引開他們!離阿婉藏身的草垛越遠越好!
“追!別讓他跑了!”憤怒的灰衣人緊追不舍。
少年在燃燒的廢墟和狹窄的巷道間亡命奔逃。火焰舔舐著他的衣角,濃煙灼燒著他的喉嚨。身后是冰冷的劍鋒和毫不留情的殺招!一道劍光擦著他的肋下劃過,帶起一溜血花!劇痛讓他一個踉蹌,但他咬緊牙關,連哼都沒哼一聲,反而借著沖勢撲倒一個擋路的黑袍人,手中的劈柴斧狠狠砸在對方腿上!
“呃啊!”黑袍人慘叫著倒地。
更多的敵人圍攏過來。刀光劍影如通跗骨之蛆,不斷在他身上增添著新的傷口。左臂被劃開一道深口,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身子;后背被刀鋒掃過,火辣辣的疼;小腿被飛來的石塊砸中,鉆心的痛楚讓他幾乎跪倒。但他不能停!他像一頭浴血的困獸,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和一股不屈的狠勁,硬是在包圍圈中撕開一道血路,跌跌撞撞地沖向村口——那棵見證了無數故事、此刻卻被火光映照得如通鬼爪的老槐樹!
終于,他背靠著虬勁粗糙的樹干,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動全身傷口,帶來撕裂般的劇痛。鮮血順著他的手臂、后背、腿彎不斷滴落,在他腳下匯成一灘刺目的猩紅。劈柴斧已經卷刃,幾乎脫手。他眼前陣陣發黑,身l因為失血和劇痛而劇烈顫抖,視線被血水和汗水模糊,只能看到幾個灰衣人和黑袍人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笑意,一步步逼近。
“浩哥——!!!”
就在這絕望的瞬間,一聲凄厲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劃破夜空!如通最尖銳的錐子,狠狠刺穿了凌浩已經麻木的神經!
他猛地抬頭,血紅的視野中,看到了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阿婉!那個被他拼命推入草垛、叮囑千萬躲好的阿婉!此刻卻如通撲火的飛蛾,從燃燒的草垛后沖了出來!她小小的身影在沖天的火光中是那樣渺小,那樣脆弱,臉上布記淚痕和煙灰,眼中只剩下那個背靠老槐樹、渾身浴血的少年!巨大的恐懼和擔憂讓她忘記了所有警告,只想沖到他身邊!
“不!阿婉!別過來!!”凌浩目眥欲裂,發出絕望的嘶吼,想要沖過去,身l卻因重傷而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