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的陰影掃過時,蘭姜恍惚了下,陰影一過,那撒嬌般的笑分明滿含對母親的依賴,哪有半分戾氣在。
蘭姜心一軟,只顧著順百里秩的意,道:“快起身,離開這?!?/p>
語氣僵硬發(fā)冷,毫無半分久逢親子的喜悅。
一滴滴淚水濺在祭臺上,百里霽的淚流得毫無聲響,連神情都未有絲毫更改。
但百里秩瞧見了,啊,缺愛的王兄還是這般啊,想要母親?可惜母親只有百里秩一個兒子。
百里秩一腳踩上了百里霽的手掌,含笑碾磨:“真是軟弱無能,王兄,修仙十三年的你也不過如此?!?/p>
被親弟弟如此侮辱,若換個人直接血濺三尺,殺了親弟走上王座。可百里秩知道,百里霽舍不得。
舍不得傷害母親,傷害弟弟,舍不得獻祭的奴隸,舍不得太多……比婦人之仁還軟弱的哥哥啊,活該當(dāng)他王座下的爛泥。
百里霽挪開了百里秩的腳,力氣剛剛好,并不會讓百里秩當(dāng)場倒下出糗。
百里霽慢慢起身,手上臟污未拭,臉上淚痕未干:“小秩,我對大王之位并不貪求,只有一個要求?!?/p>
“璟朝不再出現(xiàn)人牲,祭品替換為牛羊?!卑倮镬V道,“若你答應(yīng),我這就離開璟朝,從此不再回來?!?/p>
拜別師尊與師弟之后,他已絕了回到劍宗的期望??苫氐竭@故國來,亦不是家。
百里秩聞言笑了起來,荒唐又合理,從他哥哥嘴里說出來,可太合適了:“寡人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p>
“來啊,大祭還等什么,即刻開始!”
負責(zé)祭祀的人左右為難,百里秩陰鷙的目光殺過去,禮官嚇了一跳,趕緊招呼人開始。
大公子未必要他的性命,他若不遵從,大王立馬就能剮了他!
“慢,”百里霽道,“小秩,你當(dāng)真不肯答應(yīng)?”
百里秩用對付母親的笑容惡心兄長:“寡人是大王,寡人說了算?!?/p>
百里霽道:“那就請小秩原諒兄長的不是?!?/p>
百里霽拔出宗門贈劍,一劍橫在了百里秩頸間:“還請小秩將兄長的王位還回來?!?/p>
百里秩微笑的臉錯愕了下,道:“你不敢殺我,你不敢的。”
“你不肯?!卑倮镏刃θ輷崞?,雙眸盈戾。
眾大臣還未反應(yīng)過來,王太后蘭姜淚水滾落,大步奔了下來:“我兒,放開我兒——”
“百里霽,你要做什么!悖逆之徒,放開秩兒——”王太后不顧鋒芒上前奪劍,百里霽挾持百里秩急退,幾步如飛,立于一鼓之上。
王太后心如刀絞:“他是你的弟弟,親弟弟——你不能這么對他,不能這么對我!”
王太后淚如泉涌:“放開秩兒,我的秩兒,我的孩子——”
“母親,”百里霽雙眼微紅,“您可記得,我也是您的孩子。”
“胡說!”王太后喝道,“你是孽,是上天懲罰我的孽障!我就該掐死你,當(dāng)初就該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