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重復單調的采集工作,寂不覺得累,仿佛有無限的力氣從心里冒出來,想起那個人,心就撲通撲通……人不知道鮫觀察了他多久,最開始只是一點點好奇,這個人怎么總在這,不跟其他人類說話,也不吃東西,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海面,好奇怪,他是在等誰嗎,沒有人來到他身旁,他也不曾離開。
一次又一次浮出海面,他觀察得更仔細了,他看他的眉眼,看他的唇,看他細微得不能再細微的表情,就這樣觀察久了,人類的影在深海里也會浮現(xiàn)出來,藏在他的腦海里,怎么揮手都不肯離開了。
于是他決定靠近。
冒著危險,冒著無數(shù)傳承下來的警告,靠近那個孤零零的人。
游回來的殷躲在老地方。
他背靠著礁石深呼吸幾下,做好了一定的準備才去看那個人類。
人類好像在玩一個游戲。
抓幾顆寶石放在手心,轉動手腕,寶石落在手背上,有一顆藍寶石滾到了砂礫里。
手心手背繼續(xù)翻轉,又掉了一顆,直到所有的寶石都落在沙堆里,他才合上手掌,靜靜地躺了下來。
幼稚的游戲。
玩到最后什么都抓不住。
殷潛入礁石下,冷靜了一會兒,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一點類似于難過的情緒。
或許是人類躺得太安靜了。鮫人安靜時是冷冷地盯住獵物,調動全身心的力量在一瞬間咬上;而人類安靜時像是重病、垂死、無力掙扎。
他喜歡小島上的人調轉箭頭傷到他時的生機,于是殷尋來一柄尖利的魚叉,用盡全身力向島上的人擲去。
反抗吧。
如果等死,我也成全你。
魚叉在將將碰到林笑卻時,軟成了一灘水。
林笑卻拎起軟趴趴的魚叉,揉叭揉叭揉成了一顆球,朝殷回擲,砸碎了他藏身的礁石。
殷被碎石渣割傷了臉,一道血痕浮現(xiàn),他麻溜地游向離林笑卻更近的海面,可到半途又轉了方向,往深海游去。
他需要冷靜,需要足夠的警惕,而不是昏了頭如求偶的雄鮫,迫不及待地游近。
殷與回途的寂撞上了。
殷還未能游入深海,就在寂的地盤撞上寂,帶著臉上的血痕,握著手里的弓。
寂一瞬間放下采集好的粘絲,朝殷狠狠地撞了上去,捕殺的極其尖銳的爪擊向殷的身軀,殷放下了弓箭,用獵食者的本能回擊,兩鮫斗得猶如死仇,血液在海水里擴散。寂本來只是懷疑,可靠近時從殷身上嗅聞到人類的氣息,他瘋狂地撕咬、抓裂,叫殷的鱗片禿了一片,背部、腹部出現(xiàn)深深的抓痕傷及臟腑,殷屏息一瞬,朝寂的xiong膛攻去——
寂回擋,咬住他的一臂,殷一拳擊向寂的臉,擊中又抓,抓得血痕道道——
寂松口后撤,又轉瞬撕向殷的脖頸,殷忍無可忍回拿箭矢,向寂的眼戳去。
若是戳中了,以鮫的力,能從眼眶擊入腦子再戳穿頭顱——
寂硬生生用手去抓,被箭矢貫穿了手掌,寂忽地魚尾一翹,能打暈鯊魚的力將殷狠狠地砸開撞到游過的無辜海豚身上。
一鮫一海豚破開海水向后跌去,殷吐出血來,深深地看了寂一眼,轉身朝遠處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