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幼瑾喝了一大口酒,趿著拖鞋走到落地窗前拉窗簾,星星很多,她忍不住開了個窗縫。正是嚴冬,寒風借著白色紗簾撲到她臉上。窗簾是她對這個家做的最貴的一筆投資,客廳加臥室的窗簾花了她一萬多塊錢。窗簾和別的不一樣,其他的都可以搬到新家,窗簾卻很難原封不動移植到未來的家。她搬到這里的時候剛工作,在租的房子里買這么貴的窗簾并不必要,在她看了幾家平替之后,最終還是狠心定了
◎不正經◎
◎落單◎
簽節目合同之前,譚幼瑾和許辰進行了一次長談。
正式談話前,兩人聊最近在上映的幾部電影,提到其中一部的導演陳導,許辰笑道:“我們這專業的淘汰率太高了,大陳是我們那屆導演系唯一能拍院線電影的。你別看現在電影拍那么爛,當初沒畢業的時候眼光叫一個高,國內的導演他沒一個看得上的,至于國外,伍迪艾倫的電影在他看來就是浪費膠片,完全可以壓縮成五分鐘的脫口秀……他誰都批評,結果你看他現在拍的這是個啥。”
許辰隨口提到了于戡:“沒畢業的小孩兒都特狂,你知道我們系有個叫于戡的小孩兒吧,上學時聽說那是狂得沒邊了,不過他影評寫得確實好,我當初還以為他以后能吃上電影這碗飯,最近才知道,他不聲不響地拍了一堆網絡大電影。網大也能叫電影?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我們那會兒放棄藝術選擇金錢還要糾結扭捏一下,覺得臊得慌,沒臉見人,他們就很理所應當。”
譚幼瑾抓住一個并不緊要的信息笑道:“你自許老前輩,其實完全是年輕人的想法,只有二十歲以下的人才會覺得三十多歲老得不得了,是另一代人。像我這個年齡,我幾歲,就覺得幾歲年輕。”她完全略過了
“于戡”這個名字,也沒有對他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價。
許辰也笑:“倒也是。前陣子遇到一個剛火的小明星,長得是真好,就是嘴跟白送的一樣,見了我,夸我真不像35歲的,我心里想35歲在他心里得老成啥樣。”他們這圈子從不缺年輕面孔,也不缺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的,像她,已經算大器晚成。
譚幼瑾問許辰:“你能告訴我,你們節目給我定的人設是什么嗎?”
“沒有人設,你只需要展示真實的自己。在家什么樣,在節目里就什么樣。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在節目上演三流電視劇的戲碼。”在許辰沒考上電影學院之前,這個行業的鄙視鏈很堅固,拍電影的看不上拍電視劇的,拍電視劇的看不上搞電視節目的,這幾年由于網劇網絡大電影的加入,鄙視鏈又有了深度細分。許辰雖然是個綜藝導演,長期處于導演鄙視鏈的底層,但她也不怎么看得上狗血電視劇的劇本,她堅信只要找到合適的嘉賓,就會自動生成具有可看性的故事,根本不需要導演組專門寫蹩腳劇本。
譚幼瑾微笑,什么是真實的自己?在家和在學校的她都不一樣。
她問許辰:“那三個男人都是誰?”
節目為每個女嘉賓準備三個男嘉賓備選,三個男嘉賓涵蓋20+、30+、40+三個年齡段,女嘉賓通過微信聊天等篩選方式從中選一個約會。
“保密。“許辰又說,“男嘉賓我們已經有了初步人選,我們會在里面盡可能選擇契合你條件的。你更喜歡年輕的還是成熟一點的。”
找到合適的男性人選并不是個容易的事,要世俗條件相對優秀,長得能上鏡,還愿意曝光,還要在鏡頭下接受被挑選,被女嘉賓委婉地嫌棄。現在許辰手里有一個男嘉賓大名單,這些人選她并不是都滿意,但是這是一個雙向選擇,也有她滿意最后名額敲不定的,所以有些不那么滿意的也只能在名單里留著。為了提高效率,許辰制定的策略是:既然三個男人里,每個女嘉賓最終只選擇一個約會,那么每個人的備選里有一個讓女嘉賓滿意就夠了,其他的說得過去就行。如果譚幼瑾喜歡二十多的,那么就在這個年齡段里側重找一個符合條件的,另兩個條件也不太強求。
譚幼瑾對在節目中談戀愛毫無希冀,所以很大度地表示,世俗條件優秀的男嘉賓優先節目里的另兩位女士,介紹給她的男人只要道德人品不低于人類平均水平,至于長相身高職業她都不是很有所謂。唯一的要求不能找她的熟人,下了節目,她還要生活。
許辰也笑:“雖然你對我們毫無要求,但我對自己還是有要求的。放心,不是什么歪瓜裂棗都能上我們節目。”
節目錄制時間長達四周,跨越了春節,除春節的三天假外,其余時間都是連續錄制。譚幼瑾對這個錄制時間倒還滿意,都在她的寒假里。正式錄制的前一天,天還沒亮,她就打車去編導給她安排的“家”。
按照導演組制定的計劃,在正式錄制前要完整記錄譚幼瑾她約會前一天的生活,最好是在她真實的家里拍攝。但是譚幼瑾簽合同的前提,就是不暴露她的房子。也不是完全是為了保護隱私,這房子是她租來的,房東未必同意被拍進節目里。節目組只能妥協,給她臨時找了個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