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應該馬上打一支鎮定劑,但奈何跑得太著急,眼下手頭沒有應急藥。
紀天養把洗衣房門鎖緊后開頂燈,一邊不停高聲安慰一邊脫下棉質t恤沾水給蔣戎擦拭嘴角穢物:“沒事,uncle你聽著,沒事!警察馬上會到,有我在,阿聰阿僖也在,大家都會保護你!”
蔣戎雙手按在自己腦袋上,眼淚和鼻血不受控制一起奔涌而出,牙縫里艱難擠出幾個字:“別碰我……爸,救我……”
絕境爭鋒++
洗衣房空間逼仄,除兩臺洗衣機外還堆放一些清潔工具,紀天養懷抱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蔣戎只能坐在地上。
蔣戎神思恍惚,反復呢喃詢問:“天亮了嗎?天亮了嗎?天是不是快亮了?”
紀天養親吻蔣戎額頭,幫他搓攏冰冷手腳,不斷送出柔情慰藉:“亮了,天已經亮了,uncle快醒來,快醒來?!?/p>
香爐山墅區住的都是爐港頂級富人,戶戶高門大宅,物業保安完善道路通暢,警察一定很快就能趕到。
可是眼下誰都不知道外面什么情況,紀天養只覺度秒如年。
爐港盛產幫派槍戰電影,不代表人人都見過匪徒。
這時別說蔣戎驚悸到精神崩潰,紀天養同樣心慌氣短手心泌冷汗。
但他必須安慰蔣戎,短短幾分鐘腦中掠過無數念頭;最可怕一種是匪徒闖進別墅傷人,真到那時他會第一時間交出龍頭杖,總之絕不能讓蔣戎受傷。
蔣戎在一聲聲呼喚中逐漸回歸神智,鼻血也慢慢止住。哆哆嗦嗦抱緊紀天養,看對方打赤膊喃聲詢問:“阿養你冷不冷?”
紀天養看他終于清醒,開心得情不自禁揚起嘴角:“不冷。警察馬上就會來,uncle你現在感覺怎么樣?”說完把手里津shi上衣翻出干凈一面給蔣戎擦拭臉上冷汗。
蔣戎感覺很不好,頭腦仍無法正常思考,但窩在紀天養懷里又覺可以安心。
他抬頭輕吻紀天養脖頸,像只尋求庇護的貓崽。
紀天養低頭,雙唇撫過蔣戎發頂、額頭、鼻尖,直到兩人唇齒相依。
蔣戎shi冷臉頰緊貼紀天養xiong膛,百感交集中忽然悄聲講起往事:“我十九歲高分考進港大,是全家人的驕傲,每個夢想都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有天突然被人綁票,他們頭上帶面具,手里拿著槍。
我曾以為最糟糕的事情是被他們一槍打死,后來才知原來還有一種感受叫生不如死。
那種感覺持續了很久,我爸有半年時間每天無論日夜盯著我,怕我一時想不開做傻事。
其實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不開,怨恨為何倒霉的那個人是我?
躲在帝京治療兩年,直到我聽說他們全都死掉才敢回爐港。我想要開始新生活,但仍然每晚發噩夢,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解脫。
我和很多人交往,好像在報復……但我不知道我在報復別人,還是在報復我自己。
我希望人人都愛我,保護我;可我又害怕別人真的愛我,因為我總覺自己會突然消失。
我害怕自己消失,有時又很希望自己消失;只有我自己消失掉,我的痛苦才能徹底被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