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縷一時竟然看呆了,真美呀!
但很快,女子又低下頭去數螞蟻,時不時發出古怪的聲音。
“繁縷,怎麼了,可是嚇到了?”晴兒走了過來,繁縷伸手指著那女子,吶吶問道:“那個是誰呀?”
晴兒搖頭道:“不知道,名字年齡什麼都不知道。嬤嬤說,這些人一旦進了這里,再沒有復寵的可能,往前種種都是煙消云散。”
就像煙花一樣,再如何璀璨奪目,從天空墜落之後只能做任人踐踏的紅紙。
煙花就是煙花,飛的再高,放的再美,對於遙不可及的天空來說,都是一瞬繁華罷了,唯有明月,才能與這碧空永世相伴。
“噢,那她們太慘了。”
“唉,都是些失了寵,進了這里的女人,不論之前如何貌美如花,也只能在這里了此殘生了。”晴兒牽著她的手,往後面的殿宇里去,看見一把大鎖掛在房門外,窗戶似也都被封上了。
“這里面有人嗎?”
晴兒指了指里面,小聲道:“有人的,來了許久了,癡癡呆呆的,你不知道,這里面的女人以前。
很得寵的,不知為何,惹了圣心不悅,被一氣之下發落到這里來,已經有六年了。”
她頓了頓,又說:“就是來了之後,也不吃不喝,想要絕食餓死自己。”
繁縷猜測道:“許是心灰意冷了吧,或者是不甘心。”
繁縷離開的時候,并沒有走原來的路徑,而是從西廠外的那條路回去,比之前的路近了不少。
西廠地界很大,碩大的銅釘桐油大門,高墻大門,朱紅宮墻外一叢叢的西府海棠,花姿瀟灑,楚楚有致,惹人憐惜。
所有的海棠之中,尤其西府此花最為濃艷,花枝俯仰錯落,濃淡有致,這一簇簇的海棠花仿佛綠鬢朱顏的佳人,花開似錦。
真沒想到,那位衛督主竟也是愛花之人。
周圍靜悄悄的,也沒有人經過,繁縷遂在此駐足欣賞一會,她自然不敢摘西廠的花,不過她娘最喜歡的就是西府海棠,這位西廠督主大人也喜歡,繁縷想到此笑了笑。
突兀的出現了一道聲音:“你是何人?”聲音里的冷意凜然,似蘊含濃重的戾氣。
繁縷驀然嚇了一跳,這人何時出現的她完全沒有察覺,迅速低下頭去,衛衣輕瞟一眼,只注意到這宮女穿著天青色的宮衣,袖子和衣領繡著淡色的海棠,面色轉瞬晴了許多。
“你是哪個宮人手下的人,怎麼跑到這里來了?”衛衣略微沉吟,眉眼肅然,開口問道。
繁縷抬頭偷偷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人似乎也不是傳說中那麼可怕,身長玉立,黑色的斗篷微沾雨露。
“奴婢見過大人,奴婢是女醫館的宮女,奴婢是從冷宮回來途徑於此,還望大人恕罪。”繁縷急忙屈身行禮。
她具體也不曉得這是什麼人,可但凡西廠中人,於她們而言都要尊稱一聲大人。
他們眼下帶著淡淡的烏青,繁縷清楚的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那靴子邊沾了些許新泥,宮中處處都是青石板路,聽說西廠的人時常會出宮去,大抵是今晨才回來。
想及此處,繁縷輕輕瑟縮了下,垂頭斂眸,暗暗咬唇不敢再有言語,心如擂鼓,手心也沁出了汗,生怕這位大人一不高興,就讓她血濺當場。
衛衣淡淡道:“無事了,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繁縷瞬間覺得保下了一條小命,碎步快快的就走出來很遠。
心里想著,她下次還是繞遠路走算了,畢竟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衛衣眉間隱隱夾雜著疲倦之色,他一夜未眠,也與人廝殺了一夜,累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