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誰能料到都被打得半死不活了,竟然還有余力攻擊本座。”衛衣并沒有如想象中的怒氣沖沖,反而語氣淡涼,笑意懶散,只是右邊手臂一直垂在身側。
陸午并沒有因此松了一口氣,而是頗為沉重道:“此人竟是這樣的硬骨頭,是屬下辦事不周。”
“可惜了,不能為本座所用了。”衛衣輕笑咬著牙,面上絲毫不露痛楚之色,陸午卻是眼睜睜看見督主被那鐵器砸到了。
錦衣衛本就在東西兩廠之下,自八年前衛衣被任命為西廠提督後,更是雷厲風行,狠狠抓住了錦衣衛,同時將本應勢均力敵的東廠壓制的抬不起頭來。
陸午出來,對繁縷恭聲道:“督主受傷了,麻煩夫人服侍督主上藥。”
繁縷站在臺階下,應道:“嗯,好。”
“拿些跌打損傷的藥來就好。”衛衣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有些悶悶的。
“是。”
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受傷了,繁縷疑惑不語,回房間拿了跌打損傷的藥油來。
書房里擺著小憩用的羅漢榻,衛衣的外袍半褪坐在上面,燭火通明,右後肩上果然是青紫一片,似乎是被什麼鈍器重擊所致。
“請督主稍事忍耐。”繁縷右腿跪坐在羅漢榻上道,她只是奇怪,這麼重,怕是骨頭都是要碎了的。
衛衣閉眼應道:“嗯。”他并不怕痛,這麼多年,什麼苦都受過來了。
繁縷打開藥瓶的塞子,倒在了手上,一股濃郁的味道,衛衣脊背上的傷疤,大大小小不算少,前面還能看見上次的箭傷疤痕。
她力道不大,將藥油均勻涂抹在督主的後肩上,勻力按揉開來,衛衣一聲不吭,只是過了半晌,額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好一會才吐出一口氣,吩咐道:“去給本座倒杯茶水來。”
“是。”繁縷轉身走出來,提了桌上五彩春草紋茶壺給督主倒茶,茶水清香四溢,繁縷喝不出好壞茶如何,只覺得這茶水比女醫館的要好聞許多。
此時,陸午從外面大步進入院子,通稟也未要,站在外面急促地敲門,高聲道:
“大人,重華殿出事了。”
“什麼!”衛衣霍然起身,顏色肅厲,隨手一攏長衫,披上斗篷打開門,大步往外走去。繁縷手端著一碗荷葉茶,站在一旁,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聽外面衛衣喝了一聲:“走。”再顧不得其他,乘著夜色,一行人步履匆忙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怎麼,沒人了?”眨眼的功夫,等院子里的人走得干干凈凈了,連小平子和小歡子也跟出去了,繁縷端著茶坐下來自己喝了,督主的嘴很挑,喝茶也是。
想必是出大事了,因為衛衣匆匆起身的動作,帶到了放在寬塌上的藥瓶,染得墊子上也是藥,一塊淡黃的暗色痕跡。
繁縷拿著帕子擦完了藥痕,倚在榻邊頭一點一點的,想著瞇一小會兒,等督主回來再說。
未承想,一閉眼就睡意襲來,隨手扯了旁邊的薄被裹在身上,閉眼就睡著了。
直到後半夜,衛衣才滿身疲倦的回來,繁縷已經在隔間睡著了,隔著三折展開的白底水墨丹青絹絲屏風,衛衣和陸午并沒有發現屋子還有人。
“陸午,此事你怎麼看?”
陸午斂息,道:“稟督主,依屬下看,這次的刺客,幸有攝政王留宿宮中,不然陛下這次真是……”
說到半截,屏風里的繁縷卻睡醒了,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想必是督主他們回來了,但是很困,繁縷又躺了一會,外面傳來的內容卻越來越不對勁。
攝政王,幽州刺史,刺殺,柳州,玉璽一個接一個不該她曉得的東西,絮絮傳入耳中,最後繁縷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