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幽州刺史,刺殺,柳州,玉璽一個接一個不該她曉得的東西,絮絮傳入耳中,最後繁縷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督主的語調從所未有的凝重,而陸午更是時不時帶幾句殺伐之詞。
這次是出不去了,繁縷絕望的閉緊了眼睛,試圖讓自己真的睡著,不然被發現偷聽到了他們的話,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偏偏越來越清醒,那濃濃的睡意早不知在她的胡思亂想著去哪里了,外面的一字一句清楚入耳,這下真的跑不掉了,這等機密要事,不是她該知道的。
最後,陸午沉重道:“所以,屬下拙見,許是攝政王所為。”正常的思路來看,再結合今日最後結果,最終名利雙收的,舍攝政王還有誰。
衛衣想的卻不是這個,他清晰地記得昨夜趕到重華殿時,看到攝政王左辭指點江山,平定局勢的樣子。
而束發之年的陛下一襲明黃九爪團龍緙絲龍袍,卻如孩子般被團團護在身後,白著一張臉,孱弱中夾雜著懼色,有些不甚明白的事,卻在那時豁然開朗。
譬如,無怪乎陛下的字浮躁中隱隱夾雜著軟弱無力,分明身為九五之尊,卻掌中無權,身後無勢,於社稷無功,自然是要心虛的,這般心境,怎麼可能會有開闊的心xiong。
但凡有些野心的人,也不可能不急躁焦慮的。
說的通俗易懂,就是沒有應媲美身份的底氣和權力罷了。
這一次,衛衣不屑地淡漠道:“嗬,真是巧了。”
偏生攝政王昨夜臨時留宿麟趾宮中,也就今夜就來了刺客,究竟是為了一箭雙雕,還是刻意布局的陰謀,不管是誰,此人的目的都算是達到了。
他虛虛實實的說:“許是,也許不是,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前朝的事,自然有攝政王與其他的重臣來處理。
山雨欲來風滿樓,風雨是無法阻止的,是要被雨水摧殘,還是順水行舟,前程在自己的手中。
陸午聞言眸色一厲,低聲道:“那督主,事已至此,咱們是不是該……”
“等等。”衛衣忽而抬手,眸色沉沉,他察覺了異常,制止了陸午要往下繼續說的話,抬手讓他暫等一下,起身往側面的隔間里去了。
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呼吸聲,這屋子里還有。”衛衣雙臂搭在兩邊的椅子扶手上,眼簾微垂,不知是在想什麼。
依著督主的性情,倘若繁縷此人真的在欺騙他,想一想便覺不寒而栗。
很多事,貴在順理成章,也敗在順理成章,繁縷來到西廠的整個過程,看起來沒什麼蹊蹺之處,自己亦絕無被算計的可能,衛衣是個多心的人,這樣的人,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衛衣略蹙了蹙眉,又舒展開來,道:“就先這樣,繼續去查。”
陸午走到庭院里,往內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冷光乍現,亦比往日多了幾分警惕,沒想到督主隨便點出的一個宮女,竟然有這樣復雜的關系。
這其中,是否有人為的算計,尚且不知。
繁縷的過往被人查了給個底朝天,許是入宮之後的經歷太過順遂,饒是自負如衛衣,此時也疑竇叢生,對她保持了懷疑的態度。
繁縷也沒有辦法,她除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著實沒有別的辦法了。
說出了實話,必死無疑,這般尚且還有一線生機。
她這樣天真的想著,殊不知,衛衣卻不打算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