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坐上了回鄉的馬車,繁縷才覺無法抑制的難過,空落落的,可偏偏又哭不出來,她以為有了督主,自己就什麼都不會畏懼了,這時候,還難過起來。
“大人,風聲很烈啊。”晚上,繁縷聽著呼嘯的大風拍打著窗子,而木窗也發出被撞擊的聲音,仿佛整個窗扇都要被吹掉了。
衛衣拉了拉簾帳,將她摟緊,低聲緩言道:“別怕,我在。”
繁縷往他懷里湊了湊,手指下的中衣上是她親手繡的暗紋,莫名的安下心來,那風聲也不那麼可怕了。
陸午按照督主的吩咐,暗地里翻遍了整個壽安宮,依舊查無所獲,不禁發出疑問:“督主,太後宮中,當真有什麼隱秘嗎?”
衛衣俊秀的眉眼滲出森然氣息,稍抬眼側眸看向他,輕聲細語道:“那你以為,耿氏廢妃又是因何而死?”
耿瓊琚慘死宮中,連攝政王也不知為何,耿瓊琚分明就是太後的人,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她不惜下此毒手,要知道,耿瓊琚身為攝政王妃,實在是個再好用不過的棋子。
她發現了一個秘密,足以顛覆一切的秘密,一個她不該知道的真相,或者陰謀。
尚且不清楚,但還是能想象出來的,即便她一直在辯解,自己是以太後娘娘馬首是瞻的。
但這樣大的一個秘密,盧太後怎麼可能放心,絕不可能放任她再活下去了。
而衛衣,就是想要確切的知道這個秘密的內容,究竟是什麼?
衛衣垂眸,指尖輕敲了敲桌沿,吩咐道:“無論如何,必須查出其中的秘密,這世上,哪怕是死人的口,本座也要讓他把真相吐出來。”他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說的輕描淡寫,卻有些邪佞。
“是。”陸午應道。
衛衣看向壽安宮的方向,盧太後二十六歲守寡,而陛下七歲登基,先帝雖是武將出身,但其慧明睿智,怎麼可能舍棄中意有加的四子,而去立一個孫輩的七歲孩童為帝。
而那樣的一個盧國公府,連對他出手都要用暗算這種手段,妄想輔佐一國之君,可笑。
衛衣倒是有些為陛下悲哀了,原本隸屬帝王的烏衣騎臣服於攝政王,而同樣的西廠,也背離而去。
衛衣很坦然,他本就并非什麼善類,對於他們這種太監來說,不奸詐不成功與名,對此,衛衣與祿公公還是很認同的。
這個辛秘,真是令人期待呢。
“表姐,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何要害我……”哭聲凄怨,哀訴不絕於耳。
夜半驚醒,盧太後從錦繡床榻上坐起來,她滿眼血絲,一背冷汗,撫著xiong口大口的喘息著。
她總夢見,耿瓊琚拖著一身水跡向她撲過來,窗外雷鳴電閃,人影幢幢,她能坐到這太後之位,總是要踏著人命才能上來的。
她前半生過得順遂,又嫁給皇長子,眼看著就是太子妃,誰知偏又生坎坷。
盧太後看著皇長孫的不冷不熱的樣子,反而因為與左淩軒幼年太過相似,引起了她的反感,這不是,不是她的孩子呀。
但唯有如此了,她從此不能再生育了,而她親生的孩兒一出生就不幸夭折了,又得知自己的身體再也無法孕育子嗣。
初初醒來的時候,她只覺得五雷轟頂,她只是閉了閉眼,想到家族的式微,所有的希望全都掛在她一個人身上,那麼,唯有這樣了。
她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有身後的盧國公府,混淆皇族血脈,即使她已經是太後之尊,那也是誅九族的罪名,不可饒恕,多半是最後一抹白綾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