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縷點了點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多愁善感地道:“嗯,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覺得世事無常,我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看著當初的莊嬪娘娘,有朝一日在我面前奄奄一息?!?/p>
衛衣盯著她的臉,忽然一笑,俯身對上她顫動的目光,問道:“你是,覺得很高興麼?”
沒想到被衛衣如此輕易看出來了,繁縷只得收起了那副悲憫之相,抿了抿唇。
想了想,回答道:“嗯,不知道,可能也說不上是高不高興,只是覺得,桔梗在天之靈,總算得償所愿了。”
她微微翹起唇角,衛衣看著她,那語氣一如既往的帶著溫軟之意,卻憑空多了幾絲森然冰冷。
“到了陰間,就沒有什麼奴婢娘娘了,桔梗是不是就能出了一口怨氣了,他們說zisha的人不能投胎,我真心疼她,但終於等到了仇人赴黃泉,也算是解脫了吧?!?/p>
衛衣一把擁過她,將她抱在懷里,從她的眉心親了下來,繁縷讓他嚇了一跳,現下可是大白天。
“大人,怎麼了?”
“你這樣,真是讓人又心疼,又喜歡呀。”衛衣的確喜歡她明媚溫婉,但他更喜歡她此時的樣子,狠得下心,又能這樣淡然。
繁縷說:“我總不能一直活在督主的庇護下?!?/p>
衛衣驀然而笑,親了親她的眼睛,抵住她的額頭道:“這樣再好不過了?!?/p>
我盼著你狠心,又望你不被世事污濁,若只能選其一,只愿沒有我的時候,你能保護好自己。
盧皇後對莊采女的照看有加,這清露殿也沒有了往日的清冷,太醫來的極為頻繁,連桐妃的翠羽宮想要召太醫,都要在這清露宮後面,偏偏桐妃沒有絲毫的怨言。
莊采女躺在床上半昏半睡,殿中燃她喜歡的熏香,沒有人再來這里對她冷嘲熱諷,因為誰都知道,她活不長了。
太後娘娘一味躲在壽安宮中吃齋念佛,可誰都清楚,這宮里哪里會真的有菩薩心腸的人。
“咳咳咳,你不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嗎?”莊采女咳出一灘血,皇後拿著帕子為她擦干凈。
“對,我就是來為堂姐你送行的,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多凄涼呀。”盧玉采笑靨如花,動作溫柔細致。
她指尖撫著莊采女淩亂的鬢發,語氣極輕地說:“拖了這麼久,這毒性也該發了,大概也就今天了?!?/p>
聽到這句,莊采女努力想要起來,呲目欲裂道:“你,是你,玉露丸?!?/p>
盧玉采頷首,眸如含星道:“對?!?/p>
“衛衣,被你收買了?”莊采女揪著她的衣袖,咬牙問道,知道陛下吩咐衛衣去查此事時,她便覺不好。
果然,最後的結果既不是桐妃,也非是盧玉采,而是兩個自稱和她有仇的宮人,嗬,可笑。
盧玉采聞言,卻是掩唇大笑不止,半晌後,才伏在她的耳邊道:“哎,這個堂姐你可猜錯了,我哪里收買得了西廠督主,這一次的確不是我授意的。
不過卻有陛下的意思,這個衛衣一向是個聰明人,你也知道的,可算是煞費苦心的,為你找了個毫無破綻的公道?!?/p>
莊采女眼中神采漸漸黯淡下去,她信了,這個時候,盧玉采沒什麼可騙她的,她只是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恨意,讓盧玉采非得置她於死地不可。
盧玉采心思靈敏,明白她的疑問,此時也不介意為她解答一下,笑了一笑,開了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