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玉采心思靈敏,明白她的疑問,此時也不介意為她解答一下,笑了一笑,開了口說:
“堂姐,想必你不記得了,幼年你曾將我推入水塘中,還差點將我淹死,事發後,你不僅不認錯,還在祖母面前反咬一口,說是我同你打鬧,想打你不成而自己掉了下去。”
莊采女沒想到,她躺在床上沉重的搖著頭,無力的說:“我,不記得。”
盧玉采也不在意,似乎就知道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一點也不在意,冷哼一聲,繼續道:“哼,祖母她老人家是非不分,偏寵你就罰我在外面跪了一個時辰,害得我丟盡了臉面。
我本不屑同你爭斗,沒想到入宮後你還是死性不改,跑到我面前來擺姐姐的譜,這一次,堂姐你可以去見祖母了。”
盧玉采坐在了她的床邊,廣袖垂落在被子上,目光睥睨,慢慢敘述著閨中往事。
“不,我不……”莊采女聞言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瞪著她,力氣出奇的大了起來。
她緊緊抓住盧玉采的衣擺,不甘的盯著她,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著,眼角沁出了眼淚。
盧玉采冷笑一聲,看著她厲聲詰問道:“怎麼,還想狡辯嗎,不過如今都已經沒關系了,為我鋪了這麼久的路,多謝你了,堂姐,安心上路吧。”
莊采女目光怨毒,瞳孔漸漸渙散,直至灰暗下去,她枯槁清瘦的面容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當初繁縷猜得不錯,盧玉采頭一個對付莊采女的確沒有什麼更大的布局,單純的出於閨閣中的私怨罷了。
她的這些舉動,連盧國公府都不知道,倘若他們知道也不會贊同的,本來想的是姐妹同心,齊力斷金。
但如今她已經是皇後之尊,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盧家只剩下她一個女兒,難不成為了一個沒有寵愛的低微采女,而去為難她不成。
清平走了進來,低聲道:“娘娘,清露宮的那位去了。”
桐妃泰然自若的點了點頭,意料之中,拈起一小塊的桂花糕,指尖上新染的丹蔻嬌艷,容光煥發,比起從前更多了幾分風姿韻味。
“怕是風雨將來了。”莊采女死了,下一個就是她了,她們這位後宮之主,可不是個好拿捏的。
碧秀聞言,與清平對視一眼,目帶擔憂道:“這樣一來,娘娘豈不是會有麻煩了?”
“無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也不必怕她什麼。”桐妃說完,復又低下頭去,摟著懷里的孩子,哄著他一遍遍的教他說爹爹。
“喊爹爹,爹爹……”
清平在旁看著,娘娘一早就吩咐過她們,一定要教會小殿下先叫父親。
皇族的孩子,從尚在襁褓之中,牙牙學語便開始有人為他步步籌謀中,用來討好這天下之主。
這一年的深秋,紅葉落了滿山,枯草結了寒霜,又是山果香熟。
與此同時,莊采女悄無聲息的死了,宛如一片葉子落入湖中,沒引起多大的水花,反而被陛下嫌棄礙眼,催促快快的發喪葬了。
曾經的枕邊人,也不過是這後宮里的過眼云煙。
大抵是因為皇後的緣故,盧家對此什麼都沒說,任由女兒頂著采女的名號下葬。
繁縷知曉其中蹊蹺,上一次督主讓她查看的玉露丸,必然是和莊采女的死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