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斯語氣幽涼,神色悲哀,苦笑道:“先是把你捧上天,在你春風得意時,將你狠狠摔下來,所謂捧殺。”
殷斯抬頭看著現在如日中天的衛衣,仿佛看到了當初時任錦衣衛指揮使的自己,年紀輕輕,風頭盡顯,最後將那個年輕的自己,卻死在了陰謀算計中。
但他知道,衛衣不會聽他的,就如當初的自己,心里什麼道理都明白,但就是無法收手,人心不足。
衛衣微笑起來,眸子璀璨,帶著些許的暖意,然而口中卻冷酷的很,他說:“不,他沒有這個機會了,很快,這朝局就會不一樣了。”
“你很有把握。”殷斯看著他,篤定地說。
殷斯始終記得這一天,衛衣站了起來,對他說:“欲望是無休止的,貪婪是不可解的,既然逃不脫,倒不如投身而入,縱死也是無悔了。”
他活著,要人人懼之西廠,哪怕是臭名昭著,那也是史冊留名。
這宮中宦官多少,誰不想做鄭和,青史留名,但那不是誰都做得了的。
諂媚只是一種手段,雖然不入流,但是卻極為好用,只要是人,沒有不喜歡聽好話的,不喜歡被人尊榮奉承的。
“這一場大戲,可萬萬不要讓本座失望啊。”衛衣閉了閉眼睛,笑著道。
殷斯又與他說:“你看,就算你死了,那也能史書留名,哪像我們這些暗衛,從生到死,恨不得連個名字都沒有。”
暗衛都是孤兒,被收到暗衛的隊伍里,連名字都沒有一個,倘若簡略些,只有代號罷了,他們的存在是不光彩的,也是見不得人的。
衛衣聽了深以為然,甚至覺得自己現在也算是人物了不是,本是渺小如螻蟻,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很耀眼了。
排骨
從翠羽宮回來下了馬車,回到女醫館,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偶爾有小宮女往各個房間里送熱水,青黛突然叫住她:“師姐。”
“怎麼了,青黛?”繁縷回頭笑著問她。
青黛踟躇了一下,捏著帕子,半晌才問出來:“沒什麼,師姐,衛督主對你怎麼樣?”
繁縷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如實答道:“他對我很好。”
“他喜歡你,所以對你好,但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歡你了呢?”青黛很敢說,她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在師姐面前也直言不諱。
最後,她又輕輕地說了一句:“而且,不是還有人喜歡你嗎?”
繁縷聞言,立即明了她話里的意思,捂住了她的嘴,微搖首道:“青黛,可不敢胡說的。”
青黛拔下師姐的手,看著她不解道:“師姐,你明知道的,他已經回來了。”
繁縷當然知道,當初林懷離開的時候,她還有些愁緒。
從前段時日,陛下有個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并且武功很好的侍衛,這麼一些消息,宮女們早就打聽的清清楚楚了。
宮里自然不止是有與太監對食的,亦有與侍衛相好的宮女,但後者是違背宮規的,所以都是私底下悄悄地。
陛下身邊突然來了個家世清白,樣樣都能入了少女眼的林大人,自然也就成了許多懷春宮女的夢中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