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燭火微光,在銅制的燭臺上搖曳不定,映照得鮫綃帳上描金的花影忽明忽暗。
一痕素白如凝脂的手腕從帳內探出,指尖微顫,輕輕拂過榻邊垂下的流蘇,流蘇便無聲地晃動起來。
從帳內傳來隱忍的哭泣聲,又立刻靜了下去,仿佛欲言又止,那聲音終究被更大的聲響所吞沒。
紅顏如玉,君心如醉。
那一夜,陛下叫了三次水。
丫鬟們驚喜不已,自家娘娘真受寵,白日里受的那些閑氣也都散了。
長夜悄悄滑過,窗外天幕漸漸褪去黑暗。
四年來勵精圖治的軒轅昭,差點誤了早朝。
他穿戴整齊,離開蘭蕙軒的時候,吩咐宮女們要好生照料賢妃,今晚他還會過來看她。
軒轅昭前腳剛走,他昨夜寵幸賢妃的消息就傳遍了后宮。
紫極閣內,宸妃樓靖霄聽到這個消息,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
蘭猗殿的淑妃宋文漪得到風聲,在院子里把鞭子揮得虎虎生風。
蘇云霓從床榻上醒來,任由宮女們為她梳洗。
她對著銅鏡中的自己,欣賞著那張美麗的臉孔。
她很篤定,從今天開始,她不再靠當替身戰戰兢兢地活著,陛下愛的是蘇云霓這個人,而不是回憶里的那個白月光。
天氣越發炎熱,準備了幾日后,侯府的馬車準備去山中避暑。
“嬋兒,山中清涼,正好可以散散心。”楚懷瑾溫柔地說道:“那里風景秀麗,你一定會喜歡的。”
“夫君,我們多帶些護衛吧。”蘇月嬋提議道。
“好,為夫會安排妥當的。”楚懷瑾沒有異議。
一大早,楚懷瑾的馬車隊緩緩駛出京城,向著西山方向而去。
車輪碾過碎石,發出沉悶而單調的滾動聲。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和草木特有的清新,卻也帶著一絲山野的幽閉感。
正行至一處尤為逼仄的路段,兩側陡峭的山壁幾乎要擠壓過來,僅容一輛馬車勉強通過。突然,前方傳來勒馬的嘶鳴和車軸刺耳的摩擦聲,迎面出現了一駕馬車,將路擋了個嚴實。
“吁——!”楚懷瑾的護衛猛地勒住韁繩,馬兒不安地踏著蹄子:“前方何人,速速讓開道路!”
對面的馬車簾子掀開,蘇逸塵從里面探出了頭。他并未立刻下車,而是掃視了一圈馬車,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明明是小爺的車先行,要讓開的人是你。”
護衛喝道:“大膽,你可知車上是何人?”
楚懷瑾和蘇月嬋聽見吵鬧,“唰”的一聲掀開車簾。
蘇逸塵陰陽怪氣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冠軍侯和蘇家庶女啊。在我家鬧了那一出大戲,還有閑情逸致來這里游山玩水呢!”
楚懷瑾嚴肅地說道:“蘇二公子,麻煩說話放尊重一點,嬋兒是你的嫡姐,不是什么庶女。山路狹窄,請你的馬車退讓一下。”
蘇逸塵一揮馬鞭,鼻子冷哼一聲:“憑什么是我讓?”
蘇月嬋也從楚懷瑾身側探出身來:“弟弟,母親尚在病中,你不留在府中侍奉湯藥,反倒跑到這深山野嶺來撒野?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