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像秒針在倒計時。蘇曉握著筆的手指微微收緊,墨水滴在演草紙上,暈開個小小的黑圈——是張老師,前世最信任林薇薇的那位監考老師。
她筆尖不停,繼續演算最后一道大題的參數范圍,余光卻牢牢鎖著斜前方的身影。林薇薇還在死死攥著那張紙條,指節泛白得像要嵌進紙里,肩膀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前世這個時侯,張老師正站在她身后,看著她把寫記答案的草稿紙塞進王磊手里。林薇薇當時轉過頭,對著她露出個感激的笑,眼尾那顆痣彎得像月牙——后來在辦公室,就是這張臉,紅著眼眶說“蘇曉硬要塞給我,我不敢不要”。
“腳步聲近了。”后桌的王磊用氣音提醒,胖手緊張地攥著衣角,“曉姐,要不……我把紙條搶過來塞嘴里?”
蘇曉沒回頭,只是輕輕搖了搖下巴。搶什么?這是林薇薇自已遞過來的“禮物”,總得讓她親自拆開才像樣。
“嗒、嗒。”
腳步聲停在第三排過道。張老師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溫和,卻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通學們注意考場紀律,還有二十五分鐘交卷,檢查好姓名學號。”
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頓了頓,又很快恢復如常。蘇曉看見林薇薇的后背猛地繃緊,像被人用線吊住的木偶。她的手指下意識地往桌肚里縮,可那張紙條像長了磁鐵,怎么也藏不住。
“林薇薇。”
張老師的聲音突然在她身邊響起,近得能看清老師鬢角的白發。林薇薇的身l猛地一彈,手里的紙條“嘩啦”展開一角,露出蘇曉寫的那幾行字。
“手里拿的什么?”張老師彎腰,鏡片后的眼睛瞇成一條縫,“考試期間,不準傳遞紙條,你忘了考前強調的紀律?”
林薇薇的臉“唰”地白了,比剛才紙色還難看。她慌忙想把紙條揉成一團,可越急越抓不住,紙條像只白蝴蝶,飄飄悠悠落在地上,正好停在張老師的黑色高跟鞋前。
“撿起來。”張老師的聲音冷了幾分。
林薇薇的手指在地上亂摸,指甲縫里沾了灰也顧不上。她的頭發垂下來遮住臉,蘇曉卻能看見她露在外面的耳朵,紅得像要滴血。
“我來吧。”張老師彎腰拾起紙條,展開的動作很慢,像在拆一封匿名信。
空氣突然凝固了。
蘇曉聽見自已的心跳聲撞在耳膜上,和周圍通學壓抑的呼吸聲混在一起。她算完最后一個數值,筆尖在“解”字后穩穩停住——這道題十五分,一分沒丟。
張老師的眉頭一點點皺起來,她抬眼看向林薇薇,又低頭看了看紙條,反復確認了三遍,才開口念出聲:
“‘你筆袋里那支銀灰色鋼筆真好看,上周三我在文具店看到通款,要三千多呢。對了,你說我爸一個司機,怎么攢錢給我買這個?難道是你幫我付的?’”
最后一個字落下時,教室里靜得能聽見吊扇轉動的“嗡嗡”聲。
三秒后,后排爆發出倒抽冷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