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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錨點（第1頁）

夕陽的光線透過窗欞，在毯子上投下一塊暖融融的光斑，贊迪克把臉頰埋進蓬松的絨毛里，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艾雅娜洗毯子時特意加的香料，說是能安神。他晃了晃腳丫，腳趾蜷起又松開，盯著桌子上的那只機械蝴蝶發(fā)呆。

蝴蝶的發(fā)條早就走完了，靜靜地趴在那里，翅翼上的水晶蒙了層薄塵，可贊迪克一想起錨點那冰涼又溫暖的觸感，指尖就忍不住發(fā)癢。他猛地坐起來，小腿晃悠著懸在床邊，小眉頭擰成個疙瘩：回家的路上觸碰到錨點時，腦海里閃過的那些模糊畫面到底是什么？好像有流動的沙丘，有發(fā)光的藤蔓，還有一片望不到邊的藍色水面……

“在想什么？”

艾爾海森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贊迪克嚇得差點從床上滑下去，手忙腳亂地抓過枕頭擋在身前，像是藏了什么秘密。艾爾海森挑眉走近，手里端著個陶碗，熱氣騰騰的薔薇奶糊香飄過來：“臉都快皺成曬干的棗椰了。”

贊迪克抿了抿唇，看著他把碗放在床頭小幾上，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海瑟姆，路邊那些亮晶晶的柱子……”

“你是說那些錨點？”艾爾海森坐在床沿，拿起勺子攪了攪粥，“很可惜，提瓦特大陸現(xiàn)存的資料里沒有它們的使用方法。”

“可是我碰到它的時侯，腦子里冒出好多好多畫面！”贊迪克急得往前湊了湊，小腿差點踢翻陶碗，“有沙子在動，還有會發(fā)光的草……”

艾爾海森攪著奶糊的手頓了頓，抬眸看向他：“具l是什么樣的沙子？流動的方向有規(guī)律嗎？”

贊迪克被問住了，小眉頭皺得更緊：“就是……黃黃的沙子，像是畫冊里的沙漠。發(fā)光的草是藍紫色的，纏在石頭上，還有水聲……嘩啦啦的，比家里的水缸倒空時還響。”他邊說邊比劃，小手在空中畫著波浪的形狀。

艾爾海森舀了一勺奶糊，吹涼了遞到他嘴邊：“先吃這個。”等贊迪克乖乖張嘴咽下，才繼續(xù)道，“錨點或許和提瓦特的能量網(wǎng)絡有關，但目前沒人能證實。你看到的畫面，可能是能量殘留的影像。”

“能量殘留？”贊迪克嚼著奶糊，眼睛瞪得圓圓的，“就像寫字的墨水沒干，蹭到手上了？”

“可以這么理解。”艾爾海森又喂了他一勺，“不過這些都只是推測。等你再長大些，能看懂教令院的封存檔案了，或許能自已找到答案。”

贊迪克鼓著腮幫子嚼嚼嚼，腦子里還在想著那些錨點的問題。

【等什么時侯再去旁邊看一眼好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贊迪克只看著眼前突然一花，有些發(fā)懵的摔在錨點旁邊的草地上，還沒想起來研究一下，痛感先傳遞到全身了，小孩子的身l當即讓他溢出淚來。

面前人的突然消失讓家里的艾爾海森驚得摔了碗，猛的站起身：“贊迪克？！”

陶碗摔在地上，薔薇奶糊濺得記地都是，瓷片碎裂的脆響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艾爾海森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血液瞬間沖上頭頂，他甚至能聽見自已劇烈的心跳聲撞在耳膜上。

“贊迪克！”

他猛地沖向床邊，床上空蕩蕩的，只有那只機械蝴蝶還靜靜趴在枕頭上，絨毛毯子被磨蹭成一堆。艾爾海森的指尖按在床單，余溫還沒散盡，證明小家伙剛剛確實在這里。

錨點……他腦海里瞬間閃過贊迪克剛才說的話，還有那些關于流動沙丘和發(fā)光藤蔓的描述。艾爾海森轉(zhuǎn)身就往外沖，教令院的制服外套被門框勾住也渾然不覺，布料撕裂的聲音混在他急促的腳步聲里，顯得格外狼狽。

他甚至沒心思去想贊迪克是怎么憑空消失的，雙腿像是帶著風，沿著來時的路瘋了似的往最近的錨點跑。路邊準備回家的學者們被他撞得東倒西歪，怒罵聲和卷軸落地的聲音都被他拋在身后——此刻他眼里只有那座立在街角的、散發(fā)著淡淡光暈的金屬色圓柱。

遠遠就看見那抹小小的身影蜷縮在錨點旁的草地上，艾爾海森的腳步踉蹌了一下，胸腔里的窒息感幾乎讓他喘不上氣。他撲過去將贊迪克抱起來，小家伙還在抽噎，額角磕出了一塊紅印，眼淚把臉頰糊得亂七八糟，看見他時，委屈的哭聲突然拔高：“海瑟姆……疼……”

“我在。”艾爾海森的聲音發(fā)顫，這是贊迪克第一次聽見他這樣失態(tài)。他用袖子胡亂擦著贊迪克的眼淚，指尖觸到那片溫熱的紅腫時，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哪里疼？告訴我。”

贊迪克攥著他的衣襟，小手指著自已的額頭，又指了指錨點：“想看看，然后，有光，我摔下來，到這里……”似乎被嚇得不輕，頗有些語無倫次。

艾爾海森目光銳利地盯著錨點，又低頭看向懷里抽噎的小家伙

：“以后不許再碰它。”艾爾海森的聲音帶著后怕的沙啞，卻又刻意放軟了些，他輕輕拍著贊迪克的背，“再敢亂摸，星圖和你的那些寶貝零件都沒收。”

贊迪克抽泣著點頭，把臉埋進他的頸窩，鼻尖縈繞著熟悉的墨香，剛才摔疼的委屈和突然傳送到別處的恐懼，好像都被這安穩(wěn)的氣息撫平了些。艾爾海森抱著他往回走，腳步比來時穩(wěn)了許多，只是攥著小家伙后背衣襟的手指，還在微微發(fā)顫。

夕陽的光依舊暖融融的，可艾爾海森看著懷里漸漸止住哭聲的贊迪克，第一次覺得，那些藏在知識背后的秘密，或許比他想象中更危險——尤其是當這秘密纏上身邊這個還沒長齊牙齒的小家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