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身子前傾,急切地盯著向榆,“皇上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子?是不是都喜歡蓉貴妃那樣,渾身香噴噴,說話能掐出水兒,走路一步三搖的?”
向榆垂著眼,看了眼旁邊一件稍顯利落的騎射改良宮裝,平靜道,“回娘娘,奴婢在御前伺候也有些時日了。依奴婢看,陛下似乎對女色并不太熱衷,鮮少踏足后宮?!?/p>
英嬪聞言動作一頓,眼中又燃起一點希望的火苗:“真的?”
“嗯?!?/p>
向榆點頭,拿起一把小玉梳,走到英嬪身后,輕輕梳理著她有些凌亂的發髻,“陛下日理萬機,心思多在朝堂。奴婢斗膽揣測,或許,陛下更看重一份真性情?那些被規矩框得嚴嚴實實,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貴女,陛下許是見得太多,反而失了趣味?!?/p>
她手下動作輕柔,聲音也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溫和:“就像娘娘您這樣,性子爽利,行事颯爽,帶著將門虎女獨有的鮮活勁兒。這深宮之中,如同清泉擊石,讓人耳目一新?!?/p>
她頓了頓,看著銅鏡中英嬪漸漸亮起來的眼睛,緩緩道,“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嘗一口風味濃郁獨特的,才更覺滋味悠長,令人難忘呢。”
這番話,如同春風拂過冰面,英嬪臉上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被夸得心花怒放的明媚。
她“騰”地站起身,對著銅鏡左照右照,眉梢眼角都飛揚起來:“真的嗎?姑姑?你是說,皇上可能就喜歡我這樣的?不喜歡那些裝模作樣的?”
“奴婢不敢妄斷圣意,”向榆依舊謙恭,“只是覺得,娘娘保持本真,便是極好的??桃饽7屡匀?,反倒失了您獨有的光彩?!?/p>
英嬪被哄得心花怒放,看眼前的向榆,只覺得比親姐妹還親。昨天那支金釵送得值。
她一把拉住向榆的手,親親熱熱地說:“好姑姑,我就知道找你問準沒錯,以后有什么消息,你可一定得告訴我?!?/p>
兩人一邊練習著走路坐姿的規矩,一邊低聲聊著宮里的閑話,話題自然繞不開蓉貴妃的“豐功偉績”和皇上的點滴喜好。
英嬪聽得津津有味,只覺得知己難尋。
——
同一時間,玉芙宮內。
燭火通明,將室內奢華的陳設照得晃眼。蕭徹坐在窗邊的紫檀書案后,眉頭卻越擰越緊。
批閱奏折需要凝神靜氣,可這玉芙宮里,濃得化不開的甜膩花香,一陣陣、一股股,像無數只小手,蠻橫地往他鼻孔里鉆。
熏爐里燃著的是名貴的西域甜香,桌上花瓶里插著大捧盛放的牡丹和芍藥,空氣中還彌漫著蓉貴妃身上那馥郁得嗆人的脂粉香……
幾種濃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簡直像一張無形的網,罩得他透不過氣,腦子也跟著嗡嗡作響,太陽穴突突地跳。
蓉貴妃精心打扮過,穿著薄如蟬翼的云霞色紗衣,里頭水紅色的抹胸若隱若現,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她坐在不遠處的軟榻上,看似安靜地繡著花,眼角的余光卻一刻不停地瞟向書案后的帝王。
時間一點點流逝,燭火都換過一茬,皇帝還在埋頭疾書,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柳惜蓉坐不住了。
她放下手中根本沒動幾針的繡繃,款款起身,端起一盞剛沏好的熱茶,蓮步輕移,帶著一陣更加洶涌的香風,裊裊娜娜地走向蕭徹。
“陛下,”
她的聲音刻意放得又柔又媚,甜得發膩,“夜深了,仔細熬壞了龍體。先歇歇,喝口茶潤潤喉吧?”
她將茶盞輕輕放在案角,身子卻順勢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