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黑石集在經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騷亂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殘破的客棧門口,幾具赤家武者的尸體還未被完全清理,血腥味彌漫在微涼的空氣中,與塵土的氣息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客棧二樓,林燼一行人所在的房間內,氣氛凝重。
“林哥,我們現在怎么辦?赤家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黑石集是待不下去了。”李默壓低了聲音,臉上殘留著后怕,但更多的是對未知的擔憂。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那柄林燼贈予的短刀,似乎想從中汲取一點勇氣。
阿朵默默地收拾著零散的物品,主要是些符紙和簡單的傷藥。她的小臉在搖曳的油燈下顯得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鎮定,不時瞥向影刺,后者盤膝坐在角落,臉色比平時更差,顯然之前的戰斗和強行壓制傷勢對他消耗不小。
林燼站在窗邊,目光投向沉沉的夜幕。左臂上,被他重新用黑布纏繞起來的“噬魂血咒骨”傳來陣陣微弱的悸動,仿佛在回應著空氣中未散盡的血腥與死氣。吞噬那名凝骨境后期的黑衣人,不僅讓他的骨力有所精進,更重要的是,那些涌入腦海的破碎記憶片段,雖然模糊,卻讓他對這邪骨的認知更深了一層。
“黑石集的確不能久留。”林燼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赤家在此地勢力不小,城門必然加強了戒備。我們想從正門出去,恐怕不易。”
“那……那我們翻墻?”李默瞪大了眼睛,隨即又苦著臉道:“這黑石集的城墻,我聽說至少有五六丈高,而且上面肯定有守衛巡邏,我們帶著影刺大哥……”
影刺睜開眼,沙啞道:“我無妨,只是會拖累你們。”
“說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咱們是一起的!”李默立刻反駁,隨即又撓了撓頭,“可這城墻確實是個大問題。”
林燼的目光掃過桌上那枚黑色的“鬼手”鐵牌,若有所思。奇珍閣的老者說,持此牌去城東“鬼手”當鋪,或能找到一線生機。現在這種情況,或許可以一試?但轉念一想,此刻去找那當鋪,萬一對方與赤家有所勾結,豈不是自投羅網。這鐵牌,還是留到更關鍵的時候再用。
“城東有一段城墻,靠近亂葬崗,守衛相對松懈。我們可以從那里出去。”林燼沉吟片刻,做出了決定。他對黑石集的了解,遠不止于道聽途說,白天在城內打探消息時,他就特意留意過城防的薄弱點。
“亂葬崗?”李默打了個哆嗦,“林哥,那地方……聽說不干凈啊!”
林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比起活人,有時候死人更可靠些。”
李默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言。
計議已定,四人不再耽擱。林燼將那份殘缺的古地圖和鬼手鐵牌貼身收好,又檢查了一下隨身的干糧和水。阿朵也將幾張新畫的隱匿氣息的符箓分給大家。
夜深人靜,街道上只有偶爾巡邏的城衛隊發出的甲葉摩擦聲。林燼憑借著對環境的敏銳感知,帶著三人避開幾波巡邏隊伍,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城東區域。
果然如林燼所料,靠近亂葬崗的這段城墻,不僅守衛稀疏,而且墻體也因為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敗。遠處亂葬崗方向,隱隱有磷火閃爍,更添了幾分陰森可怖。
“影刺,你先上去探查。”林燼低聲道。
影刺點點頭,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黑暗,幾個起落便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城墻。片刻之后,他從墻頭探出半個身子,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林燼不再猶豫,對李默和阿朵道:“你們先上,我殿后。”
阿朵身手還算敏捷,在影刺的接應下,很快便翻了過去。李默就有些費勁了,手腳并用地往上爬,好幾次差點滑下來,嘴里還小聲嘀咕著:“這墻怎么這么滑溜……哎喲我的娘……”
林燼看得有些好笑,卻也沒催促。待李默也狼狽地翻過墻頭,林燼深吸一口氣,腳下猛地發力,身形如壁虎般緊貼墻面,幾個借力便輕松躍上了墻頭,動作行云流水,看得李默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