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這么一說,顧云籬勉強是搞清楚些狀況了。
她從那件事過后便一直跟隨著顧方聞游歷,十八歲前,幾乎從未離開過顧方聞身側,一個年紀正當時的男子身邊時刻跟著一個半大的小姑娘,實在是引人注目,更何況這人還是在江湖上頗有名聲的顧方聞。
知曉內情的便罷了,這群不知道真相的人想象力極其豐富,各式各樣的說法都有,更有甚者還揣測她是顧方聞不知從哪拐來給他未來兒子當童養媳的。
不過這些流言蜚語之中,當屬“顧云籬是顧方聞不知哪個情人生下的私生女”這條比較有可信度,且流傳廣泛。
顧方聞不是個喜歡麻煩的,自然沒想過澄清,只是偶爾遇見太過分的會出手教訓一頓而已,再沒有其他行動。
于是乎,這流言蜚語便不知怎么傳得,傳到了眼前這女子耳中。
她隱隱覺得,面前的女人應當與顧方聞脫不開關系,于是,她緩了緩面色,試探著問:“不知……可否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語罷,女人深吸了口氣,語氣盡量平和道:“我?我姓常,祖籍滇州常氏,名煥依。”
竟是滇州人士,顧云籬一愣,心道,那果然與師父脫不開關系了。
緊接著,便聽女人繼續介紹道:“如你所料,我的確與你爹有些干系。”
“我是你爹的師妹,按照輩分,你當叫我一聲師叔。”
顧方聞師出西南,那地方三教九流眾多,卻以西巫為尊,他便是那一代之中的翹楚,早早便離開師門歷練,顧云籬跟在他身邊不知多少年,很少聽他講起有關師門的事情……更何況,十多年前,顧方聞早已與西巫割席,算不得西巫弟子了。
這位“常煥依”,顧云籬更是沒有聽聞過。
見她一臉茫然,常煥依嗤笑出聲,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他果然從未提起過我!”
雖不知這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顧云籬卻微妙地明白了——搞不好又是顧方聞的一筆風流債。
她汗顏,只得解釋了一番:“我與師父并非父女……想來是您誤會了。”
清霜聽得一愣一愣,也沒聽明白,只是試探著喚了一聲“師叔”。
常煥依卻不信,只當是她的托辭。
“原來是師叔。”顧云籬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松了口氣,她又禮貌地問,“方才我聽師叔敲門時說,有人傳信,不知……?”
常煥依猛然想起來還有這茬,愣了一瞬,又是恨恨地從前xiong的口袋里取出一封信來遞給了顧云籬:“不是別人,正是你那好爹給你的,本以為他回滇州是改了那死性,沒想到還是那副德行!”
竟是師父的信?顧云籬挑了挑眉,直覺是先前拖敕廣司送的信送到了。
她不動聲色地將信收回,向常煥依作揖行禮:“多謝師叔不遠萬里遞信,云籬感激不盡。”
平息了一番情緒,常煥依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身量纖纖卻不顯瘦弱,周身氣質清冷,容貌也精致,即使自己方才言語偏激,也未見她色變,仍是有著禮數,溫言細語。
思及此處,她眉間總算柔和了下來,聲音也跟著軟了下來:“也罷,活該我這半生被那廝拿捏……不用謝,旅途奔波,留我吃口茶吧,你師父還要我帶些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