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衣料,顧云籬似乎都能聽見她害怕地砰砰作響的心跳聲,她輕輕動了動腳踝,把那松鼠驅走,隨后和聲寬慰還掛在自己身上的人:“已經被我趕走了。”
林慕禾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又后知后覺有些赧然,脖頸上浮現出一抹不易覺察的薄紅,一時間說話也有些磕巴:“抱、抱歉顧神醫,我一時……你身上還有傷。”
說完,才小心翼翼地將環住她脖頸的手褪下,抿唇半晌,加上一句:“沒碰到你吧?”
“林姑娘分寸拿捏得當,并未碰到我。”揉了揉有些酸的脖頸,顧云籬唇邊不自覺勾起抹笑來,“身側寒涼,不要貪覺,清醒清醒。”
林慕禾連忙點了點頭,身側的人聲音很輕,像是羽毛一般在她心間一撓。
她也伸手在臉上拍了拍,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又聽耳邊窸窣,她呼吸陡然一緊,以為是那松鼠回來了,屏氣了半天,手卻被旁邊的人輕輕拿起。
兩個人的手都是冰涼的,但她卻迷惑地覺得,顧云籬的手比自己溫暖了幾分。
“這是重傷過后用來固本的藥丸,”她說,一邊將自己的手掌攤開,輕輕倒出兩粒藥丸,“本不能隨意吃的,但今夜遭逢大雨,我怕你出去了又要大病一場,先吃兩粒墊著。”
渾圓的藥丸落入掌心,顧云籬的手掌也轉瞬間離開,林慕禾下意識蜷曲了下手指,指尖留存的溫度稍縱即逝。
“多謝顧神醫。”她回,隨即將那兩顆藥丸送進嘴里。
藥丸的氣味卻是與顧云籬身上的藥香味相似,但味道很是甘苦,算不上好吃,身邊又沒有水,她只能皺著眉硬吃下,被苦的一陣哆嗦。
“不要睡了,雨停了,要多提防著。”見她乖乖吃下,顧云籬松了一口氣,朝外望去。
烏云已經散去大半,經過雨夜洗滌的夜空澄靜的不像話,煙籠寒水,明月如摟紗。經月光一照,原先那些猶如鬼影的樹木也變得風月了幾分。
實則這林間蛇鼠橫行,只不過逢今夜大雨都蝸居不出罷了,此時雨停,還尚且不知這些東西是否會出來,她們的運氣是否還會再好下去了。
但夜半三更哪有不睡覺的道理,林慕禾總是犯困,看她三番五次地點著腦袋幾欲睡去,都被她適時地伸手擋住,才不至于磕在那原本就有些不穩固的泥塑神像后。
幾次下去,她也有些無奈,生出些困倦。
打了個哈欠,顧云籬思索片刻,打算和她說說話提提精神。
“我和你聊會兒天吧,你聽一聽,也不至于困倦了。”幽涼的聲音響起,林慕禾腦內緩緩清明了幾分。
“也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顧神醫要講什么?”
顧云籬一愣,倒是沒想過要與她講些什么,于是凝眉片刻,還是將問題拋了回去:“林姑娘想聽些什么?”
“就……講些你們的事情,”她悄悄絞著手指,心里砰砰跳著,“顧神醫和清霜姑娘,還有那位‘鬼醫’圣手都出身自江湖,想必見聞也比我豐富許多,就撿一些講與我聽罷。”
顧云籬性情疏冷,主動談起過往放在她身上更是不大可能,相處的這兩月有余,林慕禾更是鮮少聽她講起,最多的,還是旁敲側擊問清霜得到的。
是而,她早就對顧云籬極少談及的過往生出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