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籬越聽越覺得離奇,問:“歪打正著?你為她配的什么方子?”
清霜一凜,隨即想了想,答:“是八正散的方子,我記了有車前子、梔子和木通的那些,我記得粗糙,不知這些藥草是否能克化了那大娘子的毒癥。”
“你這清熱解毒的方子,如何能給她把啞藥的毒解了?”眉頭深擰,顧云籬又有些不確定,“可是府上來了其他醫師?”
“這可沒有!”清霜擺擺手,“是那幼月姑娘親自拉著我的手謝我,我、我還以為我醫術精進了呢……”
實則她背出來的那幾位藥草也有不對的地方,顧云籬卻沒心思說這個,低下頭沉吟:“……不對勁。”豈止不對勁,清霜歪打正著的幾率不大,如今看來,倒像是刻意為之。
這時機怎么會卡得這么好,偏生在林慕禾被騙走時,她便中毒發病了?若這毒癥沒有痊愈,便只當是那個心懷不軌的小廝為了掩人耳目特意下的毒,但如今分明沒有解藥卻痊愈,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她這失聲一事是自導自演了。
思及此,在加上前些日子林慕嫻刻意的接近,叫她瞧病,顧云籬心口頓時一寒,迷霧纏繞上來。
“我去見林姑娘。”立時,她站起身便將外衫穿好,就要朝外走。
清霜趕緊追上來:“姐姐,林宣禮那里又怎么辦……”
“正巧,我與他有話要說。”顧云籬系好衣帶,“他心中若有是非,就該將此事查個明白!”
她語氣懇決,語罷,一陣風似得跨出門檻找了出去,清霜眨眼反應片刻,只得連忙跟上。
出了這間院子,門外果不其然站滿了皇城司隸卒,見她從院中出來,紛紛看了過來。
她路飛快,衣裙都跟不上似的跟在身后,帶起一陣涼風。
有人先認出了她,扶著腰間的刀便走上前來擋住了她的去路,冷冰冰地叫了一聲:“顧娘子。”
這人卻不是熟悉的模樣,氣質甚至比柴涯還要再陰冷幾分。
顧云籬蹙眉,諷道:“郎君何故攔我?這府中還不允人行走了?”
“非也,提點有令,正要來向顧娘子答謝。”
自己方才醒來,他那邊就得到消息了?顧云籬瞇了瞇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林大人要答謝我?正好,倒省的他來尋我,我與他也有話要說。”
那人似乎并不訝異,只拱了拱手,側身為她讓開路:“那正巧了,娘子隨我來吧。”
狹長的府宅胡同內,十步之隔便立著一個隸卒,黑壓壓地,好似報喪的烏鴉,顧云籬跟在那人身后,心緒浮躁。
手上的骨鈴隨著她走動的幅度輕輕發出脆響,終于令她回過幾分神來。
冷靜,冷靜下來才不會出錯。她默念了幾句,手指勾上腕間的骨鈴銀環,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好在這聞宅并不大,沒走多久,兩人便已經到了前廳,然而還未踏進院子,隔著一堵墻,便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
“啊——!!”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伴隨著的,還有一陣鞭子擦過空氣的破空之聲,和狠狠抽打在人身上的皮開肉綻之聲。
清霜兀自打了個寒顫,心道這林宣禮果不其然又在對人施酷刑了。可憐這聞家人的院子,就這么硬生生沾了這晦氣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