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來了是誰,方才身上那股歡喜的意味頓時消散,林慕禾抿起唇,朝她交手行了一禮:“長姐怎么有空來了?”
顧云籬身后的藍紗衣料被她揉皺
“我早聽聞你的事情了,”說話間,林慕嫻已經走上前來,扶上林慕禾的手,“只是偏我也不知被什么歹人下了啞藥,直到顧娘子開了方子,才得以痊愈,稍能說話了,便趕緊想著來看你是否周全。”
看不見她的面色,但林慕禾猜想,也多半不會太真摯。
“我并未受什么傷,只是前日晚上陰雨不停,受了些涼,有些風寒之癥而已。”說著,她兀自輕咳了兩聲。
林慕嫻瞬間便松開了她的手,向后退了兩步,生怕也被她傳上風寒。
料想到了她的反應,林慕禾倒沒有什么感受,便側身請林慕嫻進去:“長姐不妨進來說。”
幼月已識得她的眼色,匆匆進去替她在軟榻上張羅出了位子。
待坐定,她便退到了屋外,這屋子里便只剩兩人。
“我聽人說了,那晚何其兇險……”林慕嫻不知從何開口,思索了一陣,才擠出這么一句話來,“你受苦了。”
林慕禾唇角卻忍不住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哂道:“小葉死于奸人刀下,顧神醫因我受傷至今昏迷不醒,我又有何苦?”
提及一人的死亡,林慕嫻一噎,臉色又白了幾分。
“小葉之死,我也甚是惋惜!”她語調似是懇切,臉上卻并未有幾分動容的神色,林慕禾看不見,她索性連裝也懶得裝了。“你若還需貼身的女使,我將我屋頭的一等女使給你使喚!”
林慕禾卻咬了咬舌尖,藏在袖中的手攥緊了。于林慕嫻來說,死一個小葉無傷大雅,左不過一個不重要的下人,沒了再換一個就是,哪里值得傷神?
“不必了。”開口,語調有點冷硬,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愕然。
林慕嫻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態度,一瞬間便有些不虞,但還考慮著有事要商,便忍了下來。
“那馬廄的小廝著實奸詐可惡,我竟然從未發現他藏了這么歹毒的心思!”說著,憤慨似的捶拳。
林慕禾卻問:“長姐來,是只與我講這些嗎?”
話音驟然一止,林慕嫻僵在原地,一瞬間,她發覺眼前這個一貫懦弱的幼妹有些陌生了。
她雖然微微笑著,可出口的話語間,卻格外冷硬。
“慕禾謝過長姐憐惜我失去小葉心酸悲痛,特地來寬慰我。”她一字一句說著,除了語氣,挑不出一絲錯處,“我還染著病,切莫過了病氣給長姐。”
額角抽了抽,林慕嫻嗓子發緊,見慣了林慕禾低聲下氣的模樣,如今她這樣,倒打得自己措手不及了。
“你我一家人,談這些傷和氣的話作甚?”她干笑了一聲,眸光卻不加掩飾地宛如刀子一般,狠狠盯了她一眼。
“長姐也急于查清此事,便特意來問問你,我也好幫你查查,不叫小葉冤死。”
林慕禾卻不置可否,笑了笑,靜等她的下文。
順了口氣,林慕嫻的手忍不住捏緊,斟酌著開口:“你被他們擄去時,那何照鞍和那馬廄小廝可說了什么?”問罷,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