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已經行出廬州渡十余里了。”
“天殺的,你們要綁我滅口?!”
“非也,”林慕禾搖頭,“你不是廬州人,是城外難民,再待下去只會惹來官府羈押,將你治罪,你犯得也不是什么不可饒恕的罪,有了此次教訓后,今后切莫再去行偷竊之事了。”
喬萬萬聽完,不屑道:“你又懂什么。”
這還真是秀才遇上兵,林慕禾無奈笑笑,不打算跟她逞口舌之快,摸到桌上的茶壺把,問她:“渴了嗎,可要喝些茶?”
直勾勾看她半晌,確實沒在她臉上看見什么其他意思,喬萬萬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一邊覷著她,一邊磨蹭到板凳上:“喝。”
林慕禾便去摸索著去夠茶杯,動作還有些笨拙,純靠手感,摸了幾下無果,喬萬萬總算看不下去了,一把從她手里奪過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我自己來!”
清茶入口,清醒幾分,她正待喝下
顧神醫生起氣來,是什么樣子的?
林慕禾扒飯的手也是一停,蹙眉問她:“東京路遠,且周邊戒備森嚴,別說難民匪盜,連無詔與憑由公驗的官員都進不得,你要去那里作甚?”
喬萬萬一愣,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茫然,顯然沒想到,只是去個東京,竟然還有這么多麻煩事!
“我、我就是要去,我有自己的事情!”她臉一紅,像是不想被人知道沒見過什么世面似的,嗆了回去。
她這越來越沖的語氣,夾槍帶棒的,林慕禾卻沒生氣,只是無奈笑了笑,把桌子上沒動過的幾口菜向她那邊推了推:“多久沒吃飯了?多吃些吧。”
喬萬萬低著腦袋扒飯,時不時偷偷摸摸抬起眼珠子瞟她一眼,抬起筷子又是一番餓死鬼般的夾菜吃菜,直到吃得塞不進去了,這才遺憾地將筷子放下。
顧云籬也沒說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她揣在懷里卻漏出一角的機關木盒,便快速將碗筷收拾進食盒,提了出去。
興許是有些雛鳥效應,喬萬萬總覺得這個第一眼看見的眼盲姑娘比那藍衣的女子和善好說話多了,于是趁顧云籬不在,她抹了一把還有些油光的嘴:“那個……謝謝了。”
林慕禾歪頭,不明所以:“嗯?”
“我是說,多謝你給我飯吃!”說實話,這是她流亡在外第一次吃得一頓飽飯。
“一餐一飯而已,何至于謝?”林慕禾笑笑,這回總算是準確摸到了那茶壺,憑著感覺給她倒了杯半滿的熱茶,“方才聽你吃個不停,喝些茶水順一順吧。”
面對這樣的人,喬萬萬那張尖刻不給人留活路的嘴也不忍心說重話了,接過茶水又嘟囔了句謝謝,喝了干凈。
她個子很矮,看起來連十三歲都不到,卻磋磨成這樣,林慕禾不由心生出一種同病相憐之感,思索片刻,便問:“逃難之路艱難,你怎得不和人搭上伴?你還這么小,若是出了什么事,又該如何?”
喬萬萬捧著茶杯,聽她問完,臉上沒什么表情:“你也聽那群人說了,我本就是農戶女,干了一年莊稼活沒收成,爹娘死了,姐妹跑路,只能自己討生活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