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禾也跟著起身,道:“來東京前,我還聽聞許多江湖之中的能人醫者都前來毛遂為官家治病,這么久過去,果真一點法子都沒有嗎?”。
“瘕癭之癥,神仙難救,若開xiong醫治尚且有幾分可能,但官家年事已高,沒人試過,誰也不敢拿自己的九族和腦袋來冒險。”藍從喻卻抿唇,吸了口氣,神情有點頹喪,“若是官家能壽終正寢了,也算我的功德一件。”
說實在的,她也覺得自己生不逢時,偏偏就碰上官家重病,整個太醫院人才青黃不接的時候,還被往手心里扔了這么一塊燙手山芋。
“瘕癭……”顧云籬心中一震,“既已咳血,想必已深入脾肺,實在耽誤不得,來人,快送藍太醫出門!”
“今后有機會,再與顧娘子寒暄,林娘子,愿早日得見光明,”藍從喻快速地作揖,“幾位留步,在下告辭!”
語罷,提起藥箱,隨著那女使便快步離開。
院中一時間又寂靜下來,顧云籬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再聯想方才幾人的談話,忽地覺得這些事情都巧合得有些荒唐了。
怎么剛好,根治林慕禾眼疾的線索就藏在自己滅門慘案的卷宗之中呢?
林慕禾的眼疾,難道真的會與舊案有關嗎?
想起方才藍從喻匆忙之間囑咐那藥童的話中,一閃而過的“沈闊”。若如權淞所言,他果真是對當年舊案有所了解,那無論是想要翻案,或是為林慕禾尋找根治體內蠱蟲的法子,就只能見一見此人了。
她兀自沉思,林慕禾知道她還在為自己的事情費神,躊躇了半天,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語氣盡量輕松了些:“小廚房備好午膳了,顧神醫一起吃吧?”
顧云籬回過神來,看見她抿起的唇瓣,和那如今看起來有些刺眼的白紗,心里突突跳了兩下。
“我久來已習慣目盲,能治好,是我的造化,是顧神醫有當世醫圣之才,”見她不答,林慕禾輕嘆一聲,寬慰她,“治不好,時也,命也,這一路來,認得顧神醫,認得清霜姑娘,隨枝娘子……還有那么些人,我已心滿意足。”
“若治好我,顧神醫要冒極大的險,”她一頓,聲音有些發緊,“我寧可不要。”
她很執拗,但只可惜顧云籬更勝一籌。聽完她的話,顧云籬眨了眨眼,長睫撲扇了兩下:“我明白。”
林慕禾似乎察覺到她的意思,剛想要繼續說下去,清霜卻已經聞見飯香,揉著眼從屋里走了出來:“姐姐,要吃午飯了嗎?”
顧云籬轉過身,答她:“灶上熱了你愛吃的獅子頭,洗漱洗漱,來吃吧。”
清霜歡呼了一聲,雀躍地扭頭回房。
林慕禾再想開口,卻覺得無論說什么,氛圍都不太對了,她隱隱蹙了蹙眉,終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飯罷,林慕禾歇晌,顧云籬又在院中的小花壇中侍弄藥草,清霜則撿起今早沒有完成的練劍任務,在院中空曠的地方舞起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