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的奔跑,已經少了原先的狼狽。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摻雜著路人的驚呼,甚至還有樓上賀皚的痛叫。
但很古怪,這些聲音都仿佛被隔絕在外,近在咫尺的距離中,她只能,也只想聽清顧云籬奔跑時而急促的呼吸聲,和她腕間因跑動時而發出的輕而響的骨鈴聲。
手腕從溫熱到滾燙,似乎只用了片刻,下一秒,顧云籬帶她沖進茶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繼續躲避身后人的追逐,她飄揚起的發絲在她鼻尖撩動,一同帶來的,還有獨屬于顧云籬的藥香味,藥本是苦澀之物,按理說她纏綿病榻多年,應當早就厭棄了這些味道,但獨獨她的身上的那股藥香,卻總覺得異于其他藥味。
“林慕禾,”她再一次呼喚了自己的名字,“你跟的上嗎?”
說完,攥著自己手腕的力道更緊了一分。
呆呆張了張口,林慕禾匆忙應聲:“跟得上。”
怕她還沒聽清,她又大聲喊:“我跟得上!”
眼前人流稀疏起來,不少人看見她們被追著,身后還有一群人追來,都紛紛讓開道來。風肆無忌憚地吹來,林慕禾覺得眼上忽然有些癢,一直覆在眼上的紗也有一絲松動。
下一刻,奔跑的頻率驟然加快,與此同時,白紗纏繞在腦后而扎起的結不知何時松開,覆在眼上的白紗也經由大風吹起,眼上的白紗一瞬間被風扯去,失去包裹的雙眼一癢,她條件反射一般,睜開了眸子。
午后的日光涌入視野,眼前還是模糊地分不清人形的光景,但屬于顧云籬的那抹藍色分外顯眼。
喉管反上來的涼意非但沒有讓她停下,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動力,催動雙腿,只為跟上顧云籬的步伐。
飛鳥從鬧市之中穿梭而過,白羽撲簌,沖向碧藍的天。人群中,只有兩人逆流而上,一甩先前奔逃時的力不從心、氣喘吁吁,此刻跟隨她奔跑,身體竟然無比輕盈,盡管不知目的地究竟在何處,可她還是義無反顧。
只要你在身前,那便是支撐我義無反顧的最大的底氣。
而追在兩人身后的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一群人你追我我追你,將街上攪和得更不安寧,清霜趕來時,就看見一群人正追打著,而顧云籬和林慕禾也已跑到了樓下,逆著人群逃開。
聽見那五大三粗的漢子的嚷嚷叫罵聲,便讓她收入耳中,一瞬間似乎便明白了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賤賊,見我姐姐她們手無寸鐵就上趕著欺負是吧?看劍!”語罷,抽出腰間早就蠢蠢欲動的軟劍,沖了上去。
“哪里來的小妮子!”
一時間,這茶樓里哀嚎聲又多了一個層次,樓內小廝跑堂們急得不知該怎么辦,只能無力地喊起來:“別打了、別打了……”
只可惜清霜怒上心頭,只想給顧云籬她們出氣,雖不見血光,卻聽見陣陣到肉的悶響。
“等會兒,你是哪來的人,你摻和來作甚?!”那被打的還不了手的漢子狼狽地節節后退,找不到空當還手。
武的不行,只能來文的,哪知這小妮子偏偏充耳不聞,罵道:“現在知道后悔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