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她身旁的顧云籬卻猛地推出一只手,攔下隨枝,“她、她不能喝,我替她喝了?!?/p>
藍從喻贊賞道:“顧大人微醺也能記住病患忌口,佩服佩服。”
林慕禾仰頭看去,顧云籬面色仍舊清冷,唯一與尋常不同的是,原本清亮的眸色混沌了幾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李繁漪揪了揪衣袖。
她愕然睜睜眼,看著對面隨枝一臉壞笑,忽然明白了什么。
隨枝裝模作樣地推拒一番,最后笑嘻嘻遞過去:“那行那行,顧娘子淺嘗淺嘗?!?/p>
顧云籬蹙著眉接過,飲下那杯酒,喉間一股辛辣,她沒空反應,半瞇開一條縫的眼卻瞥見杯子底下隨枝刻意向上托舉杯盞的手指,頓時一愣:“你做什么?”
林慕禾咬了咬唇:“隨娘子,少喂些——”
然而,沒有等她聽見回應,眼前的人影驟然一晃。
酒意上涌,她酒量居中,不算很能喝的人,今日這一遭,更是體驗了一番“人間險惡”,可直到頭暈目眩,意識快要沒了的時候,她都沒意識到,今日這群人竟是在刻意灌醉自己。
醉倒前,似乎有人攬住自己,往嘴里喂水,顧云籬迷迷糊糊睜不開眼,只感覺格外溫暖,掙扎了一番,意識敵不過霸道的酒精,先一步敗下陣來。
眼前一黑時,她暗想,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自己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居然真有喝趴下的這一日。
“哐當”一聲,眾人正壞笑看著這邊一幕時,顧云籬發出一聲巨響,醉暈在桌上。
林慕禾手里的水喂了一半,灑shi她一片裙角,她急忙放下,將顧云籬慌忙扶起,卻見她雙眼闔著,儼然一副昏迷過去的模樣。
“天奶奶,都給你使眼色了別這么灌,這一下不得摔傻了?”楚禁大驚失色,抹了把臉,后怕道。
“?。。 辈恢l嚎了一嗓子,引得眾人再次向發聲處投去目光,是清霜又沒有斤兩地喝多了,見此情形,一嗓子哭號出來。
坐在尾端的邱以期一個激靈,忍不住暗暗道:“怎么這么多年還是這個德行?”
這頓飯吃得,他已經見識了太多,盡管有清霜在先,繪聲繪色地講了一番,真看見林慕禾與顧云籬時而親密地耳語,相互夾菜、擋酒時,他還是感覺自己的額角青筋跳得飛快。
一旁的白以濃蹙眉,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聲音有些無奈:“你哭什么?”
清霜一把鼻涕一把淚,腦子也是混沌不清:“我就想哭啊——”
藍從喻一甩衣袖,從位子上站起來,掰過顧云籬腦袋掃了一眼,沉靜道:“不至于?!?/p>
聽見她肯定的話,清霜總算不哭了,但已經把白以濃袖口整得一塌糊涂了。
李繁漪看著她們師慈徒孝,甚不是滋味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隨后揀了一塊水蘿卜扔進嘴里。
她卻沒想到清霜還注意著自己,哽咽著開口:“殿下,不能再吃了,吃多了會……嗝!”
她打了個熏天的酒嗝,白以濃面色一沉,終于也不慣著她了,將她提起來,拍了拍她軟得快成麻花的腿:“站定,醒酒。”
清霜哽咽著站好。
顧云籬其實沒有醉到真的失去意識,朦朧之間,還是能聽見自己倒下之后的喧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