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分艱難時,還是貓咪靠譜。
林慕禾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將那小硬管解下來,把晚間沒動過的肉脯給了它幾片。
手指些許顫抖,她吞咽了一下,吸氣將那小硬管解開,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竟然是一疊卷起來的軟紙,她挪到榻邊,借著燭火,細致小心地將紙片展開。
果然是顧云籬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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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你來的嗎?”撓著它的下巴,看著它舒服地瞇眼,林慕禾自顧自問。
大將軍“喵”了一聲,像是聽懂了她的問話似的,又蹭了她幾下。
深夜里,這只貍奴倒成了她唯一的伙伴,乖順地在自己腳邊臥下,讓這一夜不再寂冷。
李磐想得很簡單,李繁漪身居高位,這些事情應當都不在話下才是,他前半生窩在錦繡堆里,紈绔慣了,從不會過問這些事,不知疾苦,官場更是陌生,因此,這些彎彎繞繞在他腦子里并不成型。
得到李繁漪一句“我沒辦法干涉”,他失落沮喪地離開,又被近來負責教習她的崔內人說了幾句。
思來想去,自己在這東京認識的人便只剩那僅有幾面之緣的左相了。
左右二相互為政敵,不睦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要是他能幫到自己一把,解救被虐待的林慕禾,一面又能討好李繁漪,一面又和左相加深了關系,確實也是件好事。他沒有多想,而左相也沒讓他失望,更甚而言,算給他上了一課。
御史臺向來以刻薄刁鉆,言語犀利聞名,進了這地方的哪怕是只蒼蠅都要被罵上幾句才能出去,右相因龍門之勢再起,卻又因之被盯上而承受了又一波的彈劾。
眾臣念著龍門勢力在先,這點攻擊不痛不癢,算不上什么。但左相卻不走尋常路,參了他教唆虐待子女接近世子,交往過密結黨營私的一本。
本就是風聲鶴唳的時候,朝中看他再起心中不滿的人多,一時間這本平素里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的劄子竟然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即使知道背后有有心之人推波助瀾,右相也不敢觸這個“與世子交往過密”的霉頭。
長公主巴不得此時有人治治林胥這囂張模樣,當即一道令,讓宮中掌教姑姑去了趟右相府。
而當真有查到家中,林慕禾露出顫顫巍巍撩起衣袖,那一胳膊青紫的痕跡時,他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大意之間,被這李磐擺了一道,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林娘子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右仆射此舉確實是過分了。”那掌教姑姑不是別人,正是崔內人,盡管知道些內情,可看見林慕禾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斑痕,她心里還是忍不住心疼起這個孩子。
本應哭著聲淚俱下泣訴自己的苦衷的林慕禾卻抱著胳膊站在一旁,沉默著沒有說話,越是這樣,不明情況的人越是覺得她太可憐懂事,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
“本是右仆射的家中事,可牽扯結黨之嫌,不得不著重對待了,我等也是奉了臺諫與長公主的協令,來帶走娘子問話。”
林胥眉宇間陰沉,但面對宮中來人,卻還是維持著皮面上的妥帖:“掌制之言我都明白,只是臨走前,還容我與她說幾句話。”
雖擔心他再做什么,但這樣的要求也沒什么問題,崔內人思慮了片刻,應允下來。
林慕禾抬了抬眼,對上林胥堪稱冰冷的眼神,還是跟了過去。
同樣幽沉的書房內,林慕禾并未依言坐在圈椅上,而是站在背屏后等著林胥開口。
數十日前,也是在這間書房,蔡旋的刀鋒險些將自己的眼球劃爛,那陰冷的感覺似乎又一次傳來,但這回,林慕禾已經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