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與侍衛親軍組成的禁軍隊伍隨行護送,應江與許溫之作為殿前司諸班指揮使,負責此次御前行進的安防,各自騎馬跟隨在鑾駕旁側。
金色蓋頂的鑾駕馬車由四匹馬同拉,一旁女官、內侍穿戴整齊嚴肅,各自妝點,隨鑾駕之后,一路上街邊百姓吵嚷聲已是沸反盈天,殿前司甩鞭開路,立時嚇退了一群看熱鬧的孩子。
緊隨其后次之的便是李繁漪與李淮頌的車駕,或許因為身份即將轉變,就連本就根本沒有機會近側的李磐也被安排了相同規格的車駕。
清霜跟在李繁漪馬車旁,看著那時不時撩閑的李磐,隱隱磨了磨后槽牙。
顧云籬沒有與皇室同乘車架的權力,但皇帝近旁不能沒有太醫隨侍,因而她只能跟在鑾駕之后,車駕排序嚴謹,天子近旁,更不允許有無關人跟隨,林慕禾只能跟隨御貢的隊伍前去。
從東京城到嵩山獵場的路程并不遠,尋常打馬只要三四個時辰便能到達,但如今護送著皇帝,行程慢了許多,花了半日才到達獵場。
這場李準不顧病體也要舉行的秋獵終于如他所愿,緩緩揭開了帷幕,秋高氣爽的時節,又是科舉之后,少男少女結伴而行,只有前方被禁軍護送的隊伍嚴肅,一到了這條長隊后面,便比前面松快多了。
有些少女認出了在后面乘車的棲風堂旗幡,還興沖沖跑來問詢新品的消息。
抵達嵩山獵場時已是未時末,皇帝下榻,住進了早就準備好的官舍內,奔波一日,他硬撐著也有些疲累,隨行內侍煎好了藥喂他服下,又由顧云籬與藍從喻一同看過施針,這才躺下休息。
晚風清爽,偌大的嵩山獵場之中坐落著足有百畝的馬場,今日官眷已經到了不少,左右二相仍舊政務不停,單獨辟出來一處營帳處理平常的事務,李繁漪也沒閑下來,干脆將劄子搬來批復。
清霜百無聊賴地守在她身邊,耳邊盡是聽不懂的話,時不時抬眼還會與林胥那老賊對上眼,真是越待越不舒服。
李繁漪連著看了她數眼,最終看不下去了,擱下劄文將她“攆”了出去。
一出來,正巧碰上剛從主帳內忙完的顧云籬,她穿了身輕簡的窄袖衣裙,臨近傍晚,風有些大,她又披了件褙子,與清霜對視上。
“怎么不去當你的‘護衛’了?”見她一臉飽受摧殘,忍不住打趣道。
“也沒有讓我干活的地方!只是站在那群人后面守著……那林胥還時不時瞥我好幾眼,我怕被別人說,沒敢瞪回去,殿下大概是看我沒什么用,就讓我出來了。”
看了眼西邊要隱入山后的夕陽,顧云籬笑了笑:“趕上時候了,這會兒應當開晚膳了,只是官家疲累,宴席應當是沒有了,也能沒什么束縛地好好吃一口了。”
雖是來放松的,但清霜卻沒覺得來得這些人哪里放松,該忙活的還在忙活,就連杜含也被兼任文史記錄官,負責起了整個秋獵的行程記錄,半天沒瞧見人影。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外場的營帳走去。
夕陽之下,林慕禾與隨枝在木質涼亭內坐著,與顧云籬想得不同的是,她身旁圍坐了許多鶯鶯燕燕的小娘子,約是隨同官員而來的官眷貴女,乍一眼望去,那邊熱鬧極了,時不時還傳來陣陣女郎的嬌笑。
清霜暗暗想抬頭看看顧云籬的表情,而她卻先邁開了步子,朝那涼亭而去,清霜遺憾,沒能看清。
小娘子們擋著,林慕禾一時沒能看到遠處來了人,還在與她們講話。
“秋末的新脂膏上了,可否為我留一份?您就記,是吏科給事中家的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