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揚州城郊的雨夜。”李淮儀笑了笑,“只是彼時還不知道,那受人追殺的竟是兩位。”
顧云籬快速回憶了一番,很快便思索過來:“是何照鞍追殺時,后面路過的跑商人……”
李淮儀輕輕點頭:“正是。”
林慕禾呆了呆,那雨夜她失去得太多,陣痛太大,以至于那日奔逃時,有些細節竟然已經有些記不清了。但那一夜,那群跑商人的出現,確實也為兩人爭取了片刻的奔逃喘息之機。
“竟然是殿下。”她眨了眨眼,心情一時有些復雜,與顧云籬一道起身,朝他道謝。
“彼時就看出兩位膽識非凡,回了東京卻不想還能遇上。”李淮儀道,“若非有林娘子向西南傳遞玉印,顧大人在內周旋,恐怕我再趕回來都晚了。”
兩人急忙道怎敢。
“只是先帝已逝,不能大張旗鼓地嘉獎二位。”
“國喪期間,我等作為臣民,涕零傷懷不及,怎敢再要求嘉獎?能為朝廷分憂,本就是分內之事。”顧云籬從善如流地說道,上位者給你三分顏色,并不是讓你得意忘形的意思,這群人更喜歡于看到你謙卑的模樣,經歷這么多的事情,兩人都深諳其道。
“賞賜不會少了二位,”李淮儀笑了一聲,指尖輕點膝頭,“除此之外,二位有什么要求,或是愿望,若是我辦得到,自當全力以赴。”
二人愣了愣,看著李淮儀真誠的面容,一時還真有些拿不定主意,挾恩圖報自古以來不得好下場,他這句話又摻了幾分真誠?
“不必拘謹,我知道二位是阿姐的朋友,這番話也是真心的,這些日子還有勞顧大人一直為先帝醫治,我才能養精蓄銳……”
他說著,把身邊的人屏退,關上門,這才再次看來。
林慕禾的手指忍不住蜷起,在衣袖下糾結了一番。
“若殿下說得是真,那,我只有一個請求。”她開口時,顧云籬側頭看去,兩人從未想過會有這茬,也不曾商議過,她也好奇。
“請講。”
“請殿下下令,讓我獨自另開戶牒,我不愿再與右仆射有瓜葛,不愿再以林氏女身份自居。”
李淮儀一愣,沒料到她會提這個請求:“你是澤禮的妹妹,此事,他知道嗎?”
“殿下,我想這是阿禾自己的意愿,”顧云籬忽然開口,“應當無需告知任何人。”
被她這么一打斷,李淮儀卻沒生氣,只是呆了呆,片刻,道:“之前聽聞過林娘子與家中不睦的事情,只是澤禮卻說是子虛烏有的傳言,我便沒放在心上。”
“并非傳言,其中細枝末節,怕不能與殿下說,也不想污了殿下尊耳。”
“……”抬首抵在下巴上,李淮儀再次看向她,“你想好了的話,這自然是件小事。”
“那慕禾多謝殿下了!”見他終于應下,林慕禾松了口氣,興奮地朝他一拜。
明明有救駕之功,卻只要一個與家中割席,這任誰看了,恐怕都會覺得林慕禾得了失心瘋。
“那顧大人呢?林娘子已經提了,顧大人也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