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此人的模樣,手臂上至今還未愈合的傷口就好像又在隱隱作痛了,如若沒有此人為了一己私欲而私盜禁術而流傳,是否就不會發(fā)生此后這一系列的憾事?
而這人卻像是感受到了她注視般,幽沉的眸子緩緩轉了轉,看了過來。
他猛地嗅了嗅什么,鎖定住站在原地的林慕禾。他因長期吸食禁藥,臉頰與眼眶凹陷進去,只有一雙眼閃動著貪婪的光,像一只雙眼冒著綠光的骷髏,看得人生理性不適。
“是你。”他忽然開口,引得眾人一愣,紛紛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林慕禾,“這才幾年,你就這么大了。”
語罷,顧云籬便瞬間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林胥在林慕禾身上中蠱的時候,定然有這人在場,他甚至目睹過幼時林慕禾備受蠱蟲與病痛煎熬的凄慘模樣,如今在他身上,顧云籬瞥不見一絲悔過,甚至還在他眼底瞧出了些許的得意神色,像是在欣賞自己最為得意的作品般,上下打量著。
他吸食禁藥吸得神志不清,甚至不知今夕何夕,還以為沒過幾年。
“我就說你最適合做子蠱的母體,如今看來,我說得不錯。”他嘿嘿一笑,神經(jīng)質地看向一旁面色烏云蓋頂?shù)念櫡铰劊袄腺\,在用蠱這方面,你還是輸給我了。”
林慕禾咬著嘴唇,半晌,才顫抖著吐息:“他看起來,并無半分悔過。”
“指望惡人悔過,天方夜譚罷了。”趙綏說道,“他整日被蠱蟲反噬得痛不欲生,應當比誰都想死。”
顧方聞冷笑一聲:“蠱蟲需要寄主活著為他提供養(yǎng)分,怎么會讓他輕易死了?你們嚴刑拷打他,他怕是巴不得被你們打死了才好。”
“我這一切,不都拜你所賜?”冷不丁的,那人出聲,可轉瞬間,他的面色又是一變,像是被硬生生分裂成兩個人一般,“你我不是師出同門嗎,師兄,師姐,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顧云籬聞聲,面色微微一變。
“chusheng東西,你還有臉提師出同門!”常煥依怒極,一拍案,就想上去摁住他再打一頓。
顧方聞卻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制止住她,聲音有些沉:“何必搭理他的激將法?師妹,淡定些。”
被他這么握住手腕,常煥依竄上心頭的怒火撲哧一下似乎滅了,她不自在地抽回手,沖著那人啐了一聲。
其余幾人都有些微妙地互相看了看,都默契地移開眼。
“林胥巴不得你死,而今他功成名就,已再不需要你,你指望他來撈你,已經(jīng)不可能了。”顧方聞并未注意到這些,對這人說道。
“所以,師兄的意思是想讓我舉證他,好給你們成事?”冷笑了一聲,這人搖搖頭,“那不行。”
顧方聞后槽牙癢癢,看著他的模樣,哼哼笑了兩聲。
“屈打不能成招,那就只剩一招了。”冷眼旁觀了許久的顧云籬忽然開口,“如今想弄到些禁藥,也不是難事。”
不到萬不得已,顧云籬絕不會想到用這種法子來讓人服從。
但她忽然想到,當年他們操控林慕禾身上的蠱蟲時,用得大概就是這招,否則也不會多年后受此反噬。她所想做的,不過是一報還一報,將他所作的罪孽再悉數(shù)還給他罷了。
這東西在眾人心底都是個禁忌,由它滋生出來的罪惡幾乎禍及三代,是而在顧云籬提出時,幾人都有些愕然。
就連被綁在架子上的人都愣了幾分,片刻后,他呵呵笑了一聲,只是笑里已有了些色厲內荏:“你們不齒用禁藥,到頭來卻還是要用,所謂正道,也不過如此嘛。”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顧云籬出聲,隨后轉身拉著林慕禾就要離開,“你不愿說,總有千百種法子撬開你的嘴。”
與惡人交手,就沒有太大的必要去談及原則了。
沉默了片刻,權淞定了定神,看了眼屋子里剩下的三人,似乎是在等候他們幾個的意見。
顧方聞攤了攤手:“我自然無所謂,兩位都是名門正道,恐怕還需思量。”
……
屋內的窗扇被人打開,正午時分的日光躍入窗戶,將有些幽暗的室內照得明透,午間的風沒了寒氣,吹在顧云籬臉頰上,讓她迷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