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至今不見商王領兵?自他攻入江漢水道后,你們誰曾見過他出面?我尋思,這其中說不定有詐。”
秉持著對西巫與商王陰狠狡詐的刻板印象,語罷,幾人紛紛點了點頭。
李繁漪也凝眉,想起前日清霜卻夜探敵營時所見,問:“那日你看見那戴面具之人,可曾像是商王?”
“一群人簇擁,雖不知是不是商王,但他在軍中地位應當極高。”
“繼續打,”謝威猛地一拍桌,“我不信,他還能龜縮營中不出!”
心中雖還有疑慮,但目前的法子,也只有硬打下去。
商王叛亂,不捉住主謀怎么像話?拿他人頭祭天,也難以將這些時日砸在百姓、將士身上的苦痛消除一分一毫。
也許是戰勢太好,營帳中的眾人都有些上頭,揮臂疾呼三聲高昂的“殺”,前些日子在這些叛軍身上受到的屈辱、傷害積攢下的怨氣,似乎終于在這一日集中爆發了,仇怨與憤怒噴薄而出。
看著帳中這陡然升起的激烈的氛圍,李繁漪深知此時不能掃興,正是士氣軍心齊漲的時候,更應該趁此逐寇數十里。
最好,這一回能一舉將這些叛軍趕回老巢,徹底鎮壓。
飲下兩杯熱酒,戰事繼續,李繁漪一言不發地出了主帳,清霜急忙跟了上去。
勾手喚來親衛,她眉頭緊鎖,吩咐道:“你去帶一批死士,去敵營一探究竟,我心里總覺得不穩當,恐有禍事。”
親衛得令,就要下去安排,卻再次被李繁漪叫住:“且慢,再派一隊人,在水道百里之外再盤查一番,若有可疑跡象,即刻通報。”
“明白。”
吩咐完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氣,清霜忍不住皺眉,問起:“是有什么問題嗎?”
李繁漪揉了揉眉心,緩慢地抬眼,輕聲道:“我雖不想掃興,但仗打到如今,卻總覺得……”
“太順了。”她喃喃,“順到有些詭異,他們對叛軍怨氣積壓已久,此時正殺紅了眼,上了頭,還未察覺,此時,也不宜說這些動搖軍心……”
是而,她只能以防萬一,暗中派出探子探查。
但心中緊揪的感覺卻一刻沒有消散,甚至右眼皮還時不時跳兩下,尋常,李繁漪是絕對不相信這些民間俗語傳下的東西的,但此時此刻,她心底卻有一種十分強烈的感覺: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
這場反擊戰,足足打了三天三夜,直至三日后天明,前線傳回軍報。
謝威領兵疾突,將一直在前線指揮作戰的叛軍將領諾合截頭斬殺,他提著帶血的人頭歸來,將士夾道歡呼,聲音幾乎震破天穹。
這一場仗雖亦有死傷,但比起上一次來說好了太多,而隨軍醫官與杏花館弟子們現如今大多都能獨自處理一些相對棘手的傷兵與箭毒,顧云籬總算歇下來,遠遠圍觀起這場打了勝仗之后的喝彩的場面。
站在身旁,林慕禾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若一日這樣就當作是沒休息好的緣故,但這些天來,林慕禾打哈欠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甚至明明剛睡醒不久,喝了清神茶,都會犯困。心底隱有不安,顧云籬盤算著在前線的事情也快差不多了,是時候選個時日,早些回東京,將林慕禾身上,她的心頭之患早日除掉了。
“諾和已死,下一步就是商王首級!”
“收復荊湖路指日可待!”
“將叛軍趕回老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