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賊子!你休想!”她嘶啞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李商譽陰惻惻地笑了,那笑聲如同夜梟刮過枯枝,令人毛骨悚然。他手腕一抬,染血的刀鋒對準了婦人倔強的脖頸,眼中殺意暴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報——?。?!”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嘶吼撕裂了血腥的空氣!一個渾身浴血、甲胄破碎的傳令兵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撲倒在地,聲音帶著瀕死的恐懼:
“大王!大王!不、不好了!朝廷大軍……破了外城!已、已到內城門下了!前鋒軍……快頂不住了!”
桑盼終于抬了抬眼皮,眼底有了一絲波瀾。
她起身,捋了捋袖子,袖間的木質鏤空的鐲子也有些冰涼,她不理身后的亂象,向自己暫住的屋內而去。
身后的聲音逐漸淡去,她也只聽了個大概。
幾乎在傳令兵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側后方疾步上前,正是柳先生。他臉上再無平日的從容文雅,只剩下急迫的蒼白,一把死死攥住李商譽持刀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錐刺入李商譽耳中:
“大王!大勢已去,此處頃刻即破!萬不可意氣用事,當速離險地!”
柳先生語速極快,不容置疑:
“密道已備!親衛在北門馬廄后枯井處接應!請王爺即刻隨我走!留得青山在!西南根基未絕,尚有東山再起之機!若再遲疑,萬事皆休,只剩一死??!”
“死?”李商譽呵呵一笑,“呵……哈哈哈!”
出乎意料,李商譽聽到這噩耗,非但沒有驚怒,反而爆發出一陣更加狂肆扭曲的大笑!他的刀鋒非但沒有收回,反而更加堅定地指向婦人,環視著院中蜷縮著的人群,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
“就算死,也要讓她看看,這群一個個自詡忠臣之人,是怎么在本王刀下變成一灘爛肉的!”他竟是要拉著這滿屋的人,甚至整個城池陪葬!
“王爺!不可!”這一次,柳先生直接擋在了那婦人和李商譽的刀鋒之間!他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銳利如針,死死釘在李商譽那張瘋狂扭曲的臉上,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李商譽癲狂的心頭:
“王爺!您甘心嗎?!”
這四個字,像淬了冰的錐子,狠狠刺入李商譽沸騰的殺意,霎時,奔涌的怒意偃旗息鼓。
西南余燼未滅,只要他人在,便還有可能卷土重來,若死了,那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桑盼沒有興趣再聽,轉身回到房中,取出隨身的藥瓶子,倒出兩粒藥,生吞進腹中。藥癮上來時,顧云籬在臨行前給她的藥尚且還有些用,至少能讓她不再那么痛苦。
她扶著桌子,喘息擰眉度過這一段時間的疼痛。
身后的門被猛地推開,一片寒氣的屋內,來人帶來一股熱氣,卻沾染著難聞的血腥氣,令她一陣反胃。
靠著柜子,她瞇了瞇眼,笑了一聲:“怎么,妥協要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