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龍門所有機(jī)要一律直呈御前,由太子與本宮共決。右仆射之事,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共查!”
這樣的結(jié)果尚且保住了右仆射之職,林胥自知這已經(jīng)是李繁漪最大的讓步了,忍了許久,出口的也只有一句謝恩。
他拱手,終是離開。
“提及大理寺,我想起先前孤懸未決的舊案,”李淮儀頓了頓,目光掃過臺(tái)下眾臣,“此事多次提及卻仍未決,也該有個(gè)了斷了。”
他所指是什么,在座的也都知道個(gè)大概——罪后桑盼滑胎一案,屢次受阻,至今還未解決。
“啟稟殿下,”話音剛落,中書臣子便向前一步,語調(diào)平緩卻暗藏阻力,“當(dāng)務(wù)之急乃是整肅吏治,安撫西南,不宜再旁生枝節(jié)。至于殿下提及的,前罪后桑氏滑胎一案…”
“此乃陳年舊事。桑氏早已伏誅,相關(guān)人等也早已處置。如今時(shí)過境遷,再行翻查,死無對(duì)證,徒耗人力物力,更恐?jǐn)嚁_朝野,令逝者難安,生者徒添煩擾。值此大勝初定、百廢待興之際,臣以為,當(dāng)以大局為重,使天下安享太平,不宜再掀波瀾,追究這些無益往事。”
他話音一落,立刻有幾名中書省官員低聲附和:
“王大人所言甚是。”
“舊案重提,確無必要。”
“當(dāng)以社稷安穩(wěn)為先……”
他們想用“大局”、“太平”這頂大帽子,將那段過往徹底掩埋。
李淮儀面露難色,看向席位上的顧云籬。
李繁漪也眨了眨眼,正欲開口。
突得,一個(gè)身影,倏然從席位上站了起來!
林慕禾也一驚,愕然抬頭,看向顧云籬。
她卻并未看自己,而是朝殿階處看去,走了出去,踏著厚重的地毯,穿過兩側(cè)驚詫、疑惑、審視的目光,一直走到大殿中央,那片最空曠、也最顯眼的位置。
“云籬——”她想拽住顧云籬,手卻被身后的顧方聞一把攥住,愕然回頭,他卻沖自己搖了搖頭。
她竟不知,今日來此,顧云籬還做了這樣的決斷。
在滿殿文武的注視下,顧云籬朝著御階方向,撩起衣擺,雙膝一彎,重重地跪了下去!
“咚!”
膝蓋撞擊金磚的聲音,在驟然安靜下來的垂拱殿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沉重!
她閉了閉眼,跪地叉手,行了一個(gè)大禮。
再抬起頭時(shí),她的眼中再無平日的沉靜,只剩下燃燒的火焰、刻骨的悲愴和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釵環(huán)琳瑯,她抬首,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壓抑了太久、終于沖破xiong膛的力量,甚至微微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