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不敢說話,移開目光,揪著趙馥郁的衣角看向別處。
“還好今天的藥材都清點完了,待會兒再去接你阿耶下值,先把這小丫頭送官府去!”趙馥郁說著,另一只手又牽起了云槿,“你也抓緊些,仔細(xì)也被旁人拐了去,為娘就你這么個心肝肉。”
她絮絮叨叨,領(lǐng)著人往官府走去,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個婦人正焦急地抓著路人詢問,神色倉皇,惹來一片不小的騷亂。
林慕禾也認(rèn)出那人,在趙馥郁胳膊里亂動起來,興奮地喊:“杏娘!杏娘!”
聲音很快惹來婦人側(cè)目,她神情從震驚,再到解脫,到眼含熱淚,片刻功夫,便扒開人群沖了過來。
“小丫頭眼睛這么好使,”趙馥郁笑了笑,在杏娘趕來前,將林慕禾遞了出去,“可當(dāng)心你家孩子,城里不少人販子,這回你算是碰上好人了!”
杏娘緊緊摟住失而復(fù)得的林慕禾,淚眼婆娑地一個勁兒點頭,不停地道謝。
云槿就這么看著,那個好似瓷娃娃的妹妹被人接走,而后消失在人流之中。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方才捏著那下小女孩手掌的感覺似乎還未褪去。一個道別都沒有,好似只是暫時離開一樣。
她收回目光,心里莫名空落落的,趙馥郁點了點她腦袋:“想什么呢?累了?還要不要接你阿耶下值?”
回過神來,云槿搖搖頭,答:“不累。”
……
另一邊,回到府中的林慕禾免不了被杏娘一頓說,好在有驚無險,自己也有責(zé)任,杏娘不忍多說,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更狠不下心懲戒,兩人氣氛冷硬了許久,終于在她拿出那個林慕禾心心念念的磨喝樂后,兩人之間的不愉快煙消云散。
此后,杏娘頭頂唯一的銀釵不見了蹤影,那個月,兩人的伙食好了不少,林慕禾也如愿有了自己的玩具,當(dāng)寶貝似的藏在床下的柜子里。
年幼的她不知,這些平淡的光景正走入它的倒計時,沒過多久,四歲生辰剛過時,杏娘離開了。
不知為何,久久無人踏足的觀瀾院第一次迎來主君入內(nèi),對于陌生人,林慕禾還保持著那日云槿教給她的那些,也照樣問過這個前來,自稱是自己阿耶,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的男人。
杏娘知道,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定然不懷好意,世上哪有白白出現(xiàn)的好意?可她無能為力,甚至在那時身體便已每況愈下。
在屋中養(yǎng)病,垂死之際,她聽到些許風(fēng)聲。
那個她精心呵護(hù)長到四歲的孩子發(fā)了一場高熱,至今不醒,郎中說,明日再不見好轉(zhuǎn),就真的無能為力了。